陈汉东已经和许文东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让原本病入膏肓的食品厂奇迹般地焕发新生。
哦,陈汉东就是陈厂长,陈胖子。
那一身白花花的肥膘,可真对不起汉东这个硬朗的名字。
厂里的工人如今学会了尊重自己的厂长,补到手的工资让他们脸上散发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连干活都更卖力气了。
县里的领导在领导班子会议上重点表扬了陈胖子,还让县里的五金厂、塑料厂等经营不善的企业向食品厂学习,向陈汉东同志学习!
一时间,食品厂和陈汉东的家里门庭若市,不少厂长都拎着礼物登门拜访。其中真心想求一条生路的有,走个过场给上面看的也有,而且后者更多。
县里的白建国副县长亲自召见了陈汉东,一番例行问候之后,白建国询问起食品厂复兴的方式方法。
“汉东啊,你小子不要和我打马虎眼,你那辆火车皮,还是我给老孙写了条子,他才给你安排的。”白建国喝了一口茶水说道。
陈汉东双手放在膝盖上,往前凑了凑身子,小心地说道:“老领导,我怎么敢和您打马虎眼。这事儿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就是赶巧了,两个年轻人找到我们厂,一口气就下了三万盒罐头的订单。”
“而且现金付款,可不像其他兄弟单位,欠来欠去的一笔烂账。”
白建国四九年生人,是七七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考生。
那时候的他已经快三十岁了,早已成家立业,连女儿都有了。
原本已经绝了高考的心思,想着自己这辈子就这样吧,还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妻子劝他博一回,给自己和全家博一个出路!
白建国这才一头扎进高考考场。
握了十来年锄头的手,突然重新握起了钢笔,那种感觉,是多么让人热泪盈眶啊。
唉,可自己那个女儿,怎么就一点没遗传她妈妈那个知书达理的性子,反而和个野丫头一样,大大咧咧的。
所幸心地善良,看着张牙舞爪的,其实心窝子很软,就是个纸扎的老虎,伤不了人。
唉,头疼啊。
“老领导?”陈汉东试探着叫了一声。
“哦。”白建国迅速收敛神色,仿佛自己没有走神一样,自动忽略了陈胖子的叫苦,转而问道:“那两个年轻人什么来路?”
陈汉东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做主的那个叫许文东。我们两个现在都是电话联系,罐头、面包、饼干、香肠,他什么都要,就是没什么计划,要的比较杂乱。”
白建国嗯了一声,身上颇有几分上位者的气势。
“我看了你们的发货目的地,都是发往绥分河,那里是和苏联接壤的边境城市。难道,他把东西卖给了苏联人?”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食品厂那几个老阿姨的嘴和棉裤腰一样,早给嘞嘞出去了。
陈汉东点头道:“是,每次的接货人都是同一家公司,叫做东方进出口贸易公司,应该是对苏联出口的。”
白建国说:“这是一个好路子,推广开来的话,也许能拯救我们县里的几家国营工厂也说不定。”
“这个叫许文东的年轻人再回来,你把他带来让我见见。”
陈汉东点头,欲言又止。
白建国一挥手,说道:“说嘛,有什么话你说嘛,在我这里有什么不能说的。”
陈汉东是白建国一手提拔起来的,把他放到食品厂的时候,食品厂还做的有声有色。本想让他镀两年金,就调到县政府来做个科长。
谁成想八十年代末物价闯关失败,国家经济不景气,食品厂更是一蹶不振。
这下白建国想把陈汉东调回来都不好办了,县里盯着他这个位置的人可不少,扶植自己人可以,但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于是陈汉东就在食品厂坐蜡了。
陈汉东深吸了一口气,试探着说道:“我觉得一个许文东救不了全县的厂子,甚至对食品厂的帮助,都只是暂时的。”
白建国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陈汉东鼓足勇气继续说道:“就拿食品厂为例。工人们几个月没领到工资,突然来了稳定的订单,能够拿到钱,他们当然积极。”
“但这种积极能维持多久?不好说。”
“他们已经把厂子当成自己的家了,做多做少做好做坏他们不管,厂子是盈利还是亏损他们也不管,反正厂子到月必须给他们开支。这种想法,这种体制,是...是...”
“是什么?”白建国端起茶杯问道,不见喜怒。
陈汉东小声道:“是不对的!是没有竞争力的!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利益挂钩,能者上庸者下,这样的企业才能存活下去。”
白建国突然用力地把茶杯往桌子上一顿,吓得陈汉东一个哆嗦,刚才的话都是他在南方同学的来信里看到的,深以为然,今天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白建国怒斥道:“你这是要戴姓资的帽子,是要犯错误的!”
一直在老领导面前畏畏缩缩的陈胖子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第一次顶撞自己的老领导。
“姓资姓社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有付出才有回报。厂子不能养闲人,铁饭碗必须打破,必须让他们有危机意识,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就得走人!”
“你混账!”
“我看该把你送到近期组织部组织的党员学习班里好好学习学习!我真是白教了你十几年,在这种最基本的意识形态问题上,你都能犯错误!”
“现在给我滚回去好好反省!”
陈汉东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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