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世界。
接触到的所有人型的家伙们,都有着温热而脆弱的肌肤。互相接触也不会受伤。人与人的距离能没有底线地接近,这可真是——
“好奇怪。”
钻石收紧那只握着原随云的手,他眨了眨透明的眼睛,笑得一脸满足:“简直就像梦里一样。轻飘飘的一点实感都没有。”
原随云看着他这样的笑容,莫名得觉得很不畅快。于是他用笔柄轻敲了一下少年的手,木制的事物与金石相撞,发出奇异的嗡鸣声。声音传导的瞬间,钻石颤抖了一下。片刻后宝石人又缓过神来,于是松开手,摸着自己的手臂笑:“别这样。好奇怪啊。”
原随云乌黑的眸子看着对方,里面盛满了好奇:“这样的触碰是什么感觉?”
“就是非常奇怪的感觉啊。”
晚上。
钻石坐在桌边,一脸茫然地看着桌上摆好的膳食。他重复了一遍原东园的话语,又有些迟钝地抬起头,扯着原随云的袖口,悄悄朝对方眨眼问:“什么是吃?”
“吃就是饱腹。”原随云小声同钻石道,“你拿筷子的方式错了,是这样用的才对。”
宝石人点点头,学着他的样子去夹东西。选的第一个便是离自己最近的,色泽漂亮的白糖糕。他笨拙地学着原随云的样子送入唇齿。白色的糖粒黏在他的嘴角,而宝石人的唇只有浅淡的红,似乎是特殊的□□糊上去的。这特殊的粉末被糖黏糊糊地化开,内里的荧光便也露了馅。
钻石“啊”了一声,捂住下唇眨眨眼,没再吃东西了。
原随云问他:“第一次尝试‘吃’,是什么感觉?”
钻石遮盖住着自己的嘴唇,答道:“是……非常奇怪的感觉。”
宝石人靠光驱动。
他们如同植物一般,以光为食。原随云想:也许人的身体里绵延的是血管,而宝石的身体里漫开的是植物的经脉也说不定。
不然钻石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花朵?
原随云举着灯见钻石时,抱着兰花的钻石露出了非常惊讶的表情。
他看着火光,眼底蔓延的晶亮投影在地板上。钻石一手提着盆栽,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那盏灯。
他好奇地问:“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里面发光的是水母吗?”
“水母?不,这只是普通的烛火而已啊。”原随云朝他露出个笑来,“若是要见水母的话,至少也要去临海一带。你若是在这里,可是无论如何都很难见到水母的。”
钻石抱紧了灯,他笑着说:“见不到水母的话也没关系啊。话说回来,如果有这个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在夜里行动啦?谢谢你。”
“你是从没见过夜晚吗?”原随云好奇,他转头看着钻石,脸上都被微醺的暖光渲染出一片动人的色泽:“因为没有见过夜晚,所以你才会想赴月的吗?”
“不是哦。”钻石低下身,亲昵地给予原随云一个拥抱,“是因为想见到光亮之外的东西,所以才想赴月的。”
如果身处光芒之中,也许就看不见其他光源了。是这样的道理吗?真是奇异的石头,好想看透他的心啊。原随云没有将内心的想法说出,他只是笑着道:“但我还是想看看光啊……能与我一起看星吗?”
他摸了摸宝石的头发,语气非常温柔:“我一直想登上屋檐,去离星辰近一点。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我还从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呢。但我的轻功不够好,而爹爹又总是对我放不下心。——其实,我也想独自去看一看星星。”
原随云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话语没有人能拒绝。
年龄是他的伪装色,而乖巧的性格是他的表皮。于是在此之外衍生的一切出格举动,都会成为天然的润色。人们望见这样的他,只会想:哎呀,只是个小孩而已。况且要求还不过分,满足一下又能怎样呢?
钻石果然没有拒绝,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原随云这种无声地操控有哪里不对。宝石人只是笑着,宽容地说:“好呀。”
然后行动力极强地将盆栽递给原随云。接着一手提着灯,一手抱着男孩,就这样轻盈地跳跃上了屋檐。
他走上瓦砾的动作轻盈得像一只猫咪,近乎没有一丝一毫声音泄露出来。原随云惊讶地发现:在这短暂的半月时光里,这不变的宝石人已然学会轻柔地去触碰,这些与他而言再脆弱不过的事物。
宝石人将他温柔地放下,他笑着指着如夜幕中那些璀璨着放光的事物,轻声说:“看,是星星哦。”
他坐了下来,并没有紧紧贴合着原随云,而是始终把持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若不是原随云过于敏锐,他甚至都不会察觉到这种把控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分寸感。
钻石抱着灯,笑着看他:“如果你想独自看星星,那我就离开这里好啦。你若是想下来,就轻轻敲三声瓦砾吧。到时候我就来接你。”
烛火摇曳在他的脸庞上,波光粼粼,漂亮得让人感觉难以触碰。
那是不属于人间的美。
原随云收回了喉管的那句“其实我也并不是非要一个人看星星”。
他听见自己笑着说:“好。”
原随云抬起头,发现夜晚的星月真的好看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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