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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甲等班里议论纷纷。

有学子朝太和殿的方向,拱了下手才问道:“诸位猜一下,圣上传罗同窗觐见能为何事?”

“我猜可能和前日议题有关吧。”

这话让许多人沉思起来。

也回忆起在前天,先生有随堂考问他们,圣上遇袭一事,如若他们已经是官员应当如何建议?

那时,罗峻熙曾言,打仗可不是只要给敌寇打服就行。

只有武力和经济制裁双管齐下,才会动其根本,要擅于运用羁縻政策。

羁,用军事压力加以控制。

縻,经济和物质利益。。有时可以用这个安抚,有时可以用这方面打压,这是罗峻熙的观点。

为此,罗峻熙当堂甩出一个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写的账本。

敌国离不开我朝什么地产,那是他们的必需品。

而这必需品在我朝还卖的极为便宜,他专挑这种举例。

账本上记载各式琳琅账目。

如若启用縻制裁,我朝用敌国的必需品比如大白菜换取战马,能帮国库省下多少银两。

这次只要能让对方认下这种制裁,不出六年,我朝战马大致会扩充到多少数量。节省开支相等于充盈国库,银两数目庞大。

为此,当堂有其他学子很是气愤道:“那叫敌国谋害圣上,是圣上!你怎可为区区战马就如此没有出息?依我之见,就该打得对方俯首称臣进贡,不比你卖大白菜强?”

说这话的同窗,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屑,就差口出不逊难怪罗峻熙会有从商的岳家,眼里就只盯着那点儿银钱。

可罗峻熙却面色不变。

他像一个报数据的工具人般,报出北方大战,我朝损失了多少人马、钱粮,冷静阐述我们是不是还有能力大动干戈?

区区战马?好大的口气,务实些吧。

他面分析一番南面战局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南面又会不会趁此偷袭等状况。

到时候南北如何同时出兵,后勤供应如何保障,边疆百姓本在上一次大战中没缓过来,还让他们活不活了?撤离又要往哪里转移?朝廷又要出多少人力财力。

综上所述,在自身不够国富民强时,想让对方直接俯首称臣还差着太多火候,而卖给敌国“大白菜”就不一样了。

朝廷省下往年高价购买战马的钱粮,用来减免赋税鼓励更多的农民开荒,能用银两补给边疆百姓,百姓就能填饱肚子,三年后,我朝又会有多少荒地变耕地,多产出多少粮食。

换句话讲,就这,还得靠刚刚过去不久的北方大捷的震慑力,以及言官是否有能力谈得下来。

而越是随着罗峻熙的讲述,甲等班的学子们越是心里发堵。

只因这些数字,没有务过农、没有结结实实去过战场,不是带兵武官的文人学子们能得知的。

谁不知道出兵才会一劳永逸,可这里面夹杂着太多太多的事儿。

然后罗峻熙就被在窗外聆听的祭酒大人叫走了,半天没再回来。

听说在那半日里,祭酒大人押着罗峻熙“做文章”。

难道罗峻熙有机会面见皇上,是国子监祭酒大人引荐的?

没错,是这位引荐的。

但这位大人此时很担心罗峻熙太过年轻,见皇上容易胡说八道。

毕竟,百姓中有句老话儿讲得好,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

他很担心罗峻熙会直不愣腾地回答皇上说,朝廷太穷,暂时折腾不起,咱赶紧务实些换取利益吧。

虽然是事实,但是皇上也是人,是人就不乐意接受很难听的大实话。尤其是不愿意承认泱泱大国仍处于百废待兴之中。

所以,祭酒大人头顶呼呼冒汗,默默埋怨自己还是有些冒失,早知道皇上会忽然宣罗峻熙觐见,他昨晚应该连夜拎着罗峻熙的耳朵叮嘱一番。

然而,他此刻听到了什么?

“皇上,以货易货,这并不是双方在做买卖,这是夷不得乱华的边疆制裁。这是对我华夏的另一种朝贡方式。”

“皇上,此种形式该纳入四海而皆准的朝贡模式中。

将来,东夷、南蛮、西戎、北狄都要由我华夏判定边疆秩序,这才能体现我华夏的德化天下的治边思想。”

“皇上……”

国子监祭酒大人长松了一口气,真能忽悠啊。

没看皇上的表情都透着“会说话,你就多说点儿”的意思。

大概是心情彻底放松下来,祭酒大人也有心思观察其他方面了。

他用余光看向罗峻熙,这才发现,这位学生哪里还有学生气?俨然已是一位成熟官员的模样。

往那一站,你会莫名忽略掉他的年轻,会注意不到他那出色的相貌。

浑身上下倒是透着一股子,新一代年轻官员该有的锋芒和锐气。

祭酒大人心想:科举名次,早已经没法考量罗峻熙的自身价值了。

……

谷喋  罗峻熙领了临时客串的外交官职很开心。

他顾不上同窗们羡慕嫉妒的眼神,顾及不到正儿八经官员们看向他的异样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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