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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上了船,就在人家女儿那儿窝了一下午,就算是阿杨也难得有些心虚,晚饭时时不时偷偷瞧一眼贾敏的,见她像什么都不知道那样自然地吩咐人布菜吃饭,好像刚刚看见黛玉和阿杨同来意味不明得笑了笑的人不是她那样,阿杨琢磨不准贾敏的反应,一顿饭吃得有些坐立不安。贾敏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开口吩咐:“阿杨似乎胃口不好,给他盛点鱼汤,好歹垫垫肚子。”

阿杨忙道谢,慎重地喝了汤,心中稍稍安定,把脑内“多少钱你才愿意离开我女儿”这种棒打鸳鸯式的发展方向划去,又开始忧心起“我准备收阿杨为义子,从此你就是玉儿的哥哥了”的妄想剧。

饭后,阿杨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主动出击,省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坐立不安,回房间找了些驱虫的草药,以此为借口去贾敏那儿送人头了。

让人通传了句,没多久就有人来引阿杨进去,绕过雕花的屏风,阿杨把草药交到芍药手上,对贾敏俯身见礼,却迟迟没有直起身来。

贾敏放下手中的茶,摆摆手让伺候的人下去。

“贾夫人……”阿杨开口,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没有提前打好的腹稿,也不想越过林姑娘向她母亲说什么,只是觉得,他应该开口,应该把什么担起了,而不是用沉默来掩饰、来逃避。

“我年纪大了,看人却还是会的,也信得过寻清的眼光,阿杨,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对玉儿也上心,但……我不知道上面打算让你去做些什么,你……”贾敏顿了顿,继续问道:“能好好活下来吗?”

这个问题,在一个月多前,阿杨也许还会无所谓笑笑,烈酒高歌肆意潇洒,等他好好在这茫茫红尘醉过,就可以从容地期待这场一去无回的冒险。可是现在,他可以不怕丢人地承认他在害怕死亡,他想要好好活着,想要和他心尖上的姑娘一同品诗酒花茶,看来鸿去燕、柳绿花红。

阿杨道:“听闻杭州花朝节时花压满城,长久不败,这等盛景杨自然不舍得错过。”

贾敏摆手让他出去了,不再说什么。阿杨长嘘林口气,看天上晕开霞彩映在水上,正应了“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绝句,想着林妹妹会喜欢,便去寻她。

黛玉吃了饭有些疲了,正歪在榻上歇息,听人通传阿杨来了,起身理了理发鬓出去寻他。

阿杨把拿着的草药往丫头手里一塞,几步走到黛玉跟前缠着她说话:“才吃了饭,林姑娘可要同去外头走走,好消消食。”

黛玉笑道:“才上了船,你倒是好精神,早知你是来闹我,我就不出来了。”

“难为杨少侠费心了,姑娘可要人去取外裳来?正好我们趁这时候点上草药驱驱虫。”陶蓁问着,使人把药包拿下去准备。

黛玉一面让人外裳套上,笑道:“亏你听他的话,我还没应呢,你就急燎燎把我往外赶。我平日吩咐你,也不见你这么急过。”

陶蓁只笑了两声,也无回复之词,催促他们早去早回,免得日落后受了凉。

正是日落之际,船已经停下了,故而风不是很大。黛玉在屋里闷了一日,出来透透风倒是觉得利爽不少,正值秋日,秋水倒影着红霞,不显萧瑟,倒平添了几分莫名的热烈,感慨道:“当真是绝景。”

黛玉起了诗性,又想起夹在诗本子里那叶红枫,自语道:“这景的确需得秋枫来配才是……”

阿杨站在迎风处,替黛玉挡了大部分的风,听见黛玉的话,四下远远张望了一会儿,打了声招呼,一踮脚就没了影子。

黛玉扬声问:“你做什么去?”

阿杨早就跑远了,声音被内力推了过来:“我去折枝枫来!”

黛玉看着阿杨纵身远去的影子,步伐轻盈,身形宛若飞鸟,心下惊羡,想起前朝“晴空一鹤排云上”的《秋词》,引出诗情,却是“我言秋日胜春朝”的高扬开阔。

没几时,一团耀目的火红在水面跳跃,终稳稳当当落在船上。阿杨扛着株不大的野枫,居然是连根挖了颗树来。

黛玉瞪了两只似睁非睁的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阿杨把树放下,也反应过来自己干了蠢事,方才只想着让林妹妹看这江枫渔火,又不好直接把人带走,只能退而求次把景带来。虽然心里也开始发虚,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试图解释:“刚刚过去时我看见远些有个小丘……”

黛玉止不住笑道:“从来只见过折枝的、扦插的,这直接挖了树的倒是让人长见识了。”一时笑得没喘上气,阿杨上去想扶她,又想起手不太干净,好歹袖子还是干净的,伸出手臂,怕林妹妹笑得脱力,好歹能搭一把。自觉做了惹人笑的傻事,心下无奈,转念一想,好歹搏了林妹妹一笑,也是不亏。

黛玉笑罢,思及前因后果,不觉带腮连耳发烫,羞中含嗔,道:“你这呆子!它好好长着,被你无端挖来,如今还不快寻个盆把它栽上,让人好生伺候着。”

贾敏屋里已经点上了灯,听见外面不止的动静,问:“什么事吵吵嚷嚷的?”

“方才……”芍药才开口,还未开始解释,就忍不住笑起来:“方才姑娘和杨少侠在外头走着消食,姑娘念了句这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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