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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捧着这份奏疏,越是看下去,于谦越觉得心惊不已。
说到底,他虽然曾是兵部尚书,但是,也不可能对所有的朝务都了如指掌。
倭寇之事,便是其中之一,此前于谦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北方防线上,对于倭寇之患,他关注的相对而言,就比较少。
但是,看到这份奏疏,他才意识到,大明的倭寇之患,到底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这个严重,不在于倭寇到底能够给大明带来多么严重的损失,而在于,大明的内部,有不少人在为倭寇提供帮助,甚至还有不少人,直接扮成倭寇,在沿海地带掳劫。
这份奏疏上,对于漳州府的情况描述的最为详尽,其他数州也有提及,但是,都不算深入,可即便如此,也十分及触目惊心了。
要知道,于谦自己是从地方官一步步走上来的,所以,对于州府当中,乡绅有多大的力量,以及一块区域内,大约会有多少宗族势力,心中还是有数的。
如果说,这份奏疏所言属实的话,那么,可想而知,漳州府境内大半的宗族,几乎都和倭寇有着多多少少的联系。
而且,于谦看完之后,立刻就发现,这份奏疏没有署名,而且,行文当中,也有明显的断缺之处,这就意味着,他现在看到的,应该不是原本,而是抄录下来的备份,其中有一部分关键信息,只怕被天子隐藏了起来。
至于这些信息是什么……
“怪不得区区倭寇,屡屡难以剿灭,原来是有人内外勾结!”
于谦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色,寒声道。
“既然陛下已经查清楚了这些里通倭寇的贼人,也已下定决心遣派大军清扫,那请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荡清贼寇,还漳州一片朗朗晴天!”
能够走到这个地位,而且还曾经担任过兵部尚书,于谦可不是什么和善的小老头,相反的,他是一等一的杀伐果断。
像是这种欺压百姓,里通倭寇的劣绅,在他看来,基本上就跟贼虏差不多了,该杀的时候,半点不会手软。
至于出兵的事,虽然他还是没有彻底明白,为何天子要在这个时候动兵,但是,经一事长一智,看到这份奏疏的时候,于谦就明白,天子经略漳州之地,并非一日,这奏疏里头的内容涵盖面很广,想要调查清楚,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时间,根本就不可能。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这个时候劝天子罢手,那么天子前面的心血,只怕都要白费,以天子的性格……怕是说了也没有用!
眼瞧着于谦义愤填膺的样子,朱祁玉抬手往下压了压,道。
“先生不必着急,剿清这些人说难也难,但是只要朝廷肯派大军,剿灭总是没问题的,真正的问题在于,剿灭之后呢?”
倭寇之患,说复杂也复杂,但是,厘清其中的关节之后,想要解决起来,却并不困难。
大明沿海的倭寇,分为真倭和假倭,前者就是从扶桑国偷渡过来的浪人,是真正的倭寇海盗,至于后者,则大半都是沿海的百姓商贾,为了躲避海禁政策,假借倭寇之名罢了。
这两者牵扯在一起,形成了大明如今的倭患,真倭和假倭从数量上来说,前者占少数,后者占绝大多数,战力方面,前者强于后者。
如果把这两者分开来看,想要剿灭倭寇,最大的问题有两个,真倭的人数虽然少,可熟悉海战,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根基不在大明,所以,一旦朝廷动用大规模的官军,那么,他们随时可以逃回扶桑国,所以,屡剿不绝。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真倭因为数量少,所以,如果能够把假倭都剿灭,那么,剩下的这些真倭,实际上闹不起太大的风浪。
相对于真倭,有了这份情报,假倭想要清剿起来,并不困难,毕竟,他们的根基还在这些宗族的身上,灭了他们背后的宗族,这些假倭自然就是无根之木,难成气候。
当然,即便如此,想要清剿还是会遇到困难,譬如说,证明这些宗族和倭寇有牵连的证据是什么,他们会不会提前得到消息逃窜,但是,这些都是小事,只要朱祁玉这个皇帝交代下去,总有得力的大臣能够办好。
可这并非是治本之策!
“不错,倭寇能够蔓延到如此境地,可见并非偶然,清剿了这一批人,只怕过不了多久,便会涌现出新的和倭寇勾连的宗族,是臣考虑不周。”
听到朱祁玉的这个问题,于谦先是一愣,低头思索了片刻,也便明白了过来。
见此状况,朱祁玉点了点头,道。
“倭患并非一日,形成的原因也并非一种,这些勾结倭寇的乡绅固然可恨,但是背后,却未尝没有不得已的原因。”
话说到这,实际上才算是引入了真正的正题……海禁!
“东南一带,沿海而居,其地贫瘠,可以耕种的土地甚少,百姓往往以捕鱼为生,朝廷严令,片板不得下海,百姓最多只能在临近海域,乘小船捕鱼,如此可以勉强维持生计,可若遇海难或其他天灾,则一家生计无着,只得落草为寇,逃税抗捐,由此形成了剽悍民风。”
“除此之外,海上贸易虽然朝廷严令不许,可临海之地,若不依靠商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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