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于府。
虽然说,于谦已经被调出京师,但是,他的职衔是右都御史,挂在都察院下,所以按惯例,依旧算是京官,所以,于府也自然仍然安在京师,并没有跟着于谦一起折腾。
不过,自从于谦出京之后,俞士悦到于府拜访的次数就少了很多,轿子刚刚停下,俞士悦便瞧见了,迎在府门前的于冕。
“见过世伯,家父命我在此迎候,说是世伯到了,便引世伯过去见他。”
俞士悦下了轿,听得于冕如此说,倒是挑了挑眉,道。
“你爹怎么知道,我今天要过来?”
要知道,他可是见到了圣旨之后,临时起意才决定要来,提前没有送拜帖,这于谦连这都能料到,难不成是出京一趟,学了卜算之术?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世伯一会不妨问问父亲。”
于冕一边带着俞士悦往前走,一边开口道。
见此状况,俞士悦倒是暗暗点了点头,这孩子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倒的确是稳重了许多。
“仕朝兄,好久不见!”
行到院中,便见得于谦已经迎在了书房门外,俞士悦笑着回了个礼,二人寒暄了两句,便到了书房当中落座。
面前案上茶香袅袅,于谦开口道。
“仕朝兄此来,是为了出兵剿倭一事?”
“是,也不是!”
俞士悦抿了口茶,面色也微微肃然起来,道。
“内阁刚刚接到旨意,陛下已经下诏,命你为提督福建等处军务大臣,参与此次剿倭,这个消息,想必你已知道了吧?”
圣旨下午才到内阁,真正要明发朝廷,至少也要等到明天了,但是,俞士悦这话却不是问句,而是带着笃定的反问。
于谦也没有否认,轻轻点了点头,道。
“不错,之前我刚刚回京,去向陛下复旨的时候,陛下便已经对我说起过此事。”
于是,俞士悦搁下杯子,看着于谦,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停了片刻,他叹了口气,道。
“既是如此,今日朝上,你还敢这么出风头?”
今天早朝上的事情,如今都已经传开了,但是,时间太短,还没有发酵开来。
不过,可想而知的是,出兵剿倭这样的大事,即便是已经决定下来,朝堂上必定还会有各种各样的言论和看法出现的。
早朝上,于谦如此言辞犀利的和王竑对峙,不可能不引起朝中诸臣的议论。
如果说,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但是,如今天子一道诏书降下,命于谦提督军务,这舆论的走向,可就未必那么单纯了。
俞士悦能够想象,要不了几日,就会出现于谦曲意逢迎天子的言论出现。
所以说,这才是让他想不明白的地方,天子既然早就定下了要让于谦来接下这个差事,那么,于谦理应低调才是。
毕竟,站在朝臣的立场上,王竑的道理,才是站得住脚的,朝廷要剿倭,大多数时候,都是力战无功,徒增靡耗而已……
听了这句问话,于谦倒是沉默了下来,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并未说话。
见此状况,俞士悦皱了皱眉,道。
“看来我猜的没错,这件事情另有隐情,怎么,不方便说吗?”
对于于谦,俞士悦是了解的,刚刚的那番道理,他能想的明白,于谦也不会不懂,既是如此,于谦还这么做,只能说明,天子另有说明理由,说服了于谦。
闻听此言,于谦沉吟片刻,最终道。
“仕朝兄,不知你对朝廷的海禁政策,是何看法?”
海禁?
俞士悦微微有些意外,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早朝上,于谦和王竑对峙的时候所说的话。
当时他没有细想,可是此刻再回顾当时于谦所说的话,却的确品出了一丝不同的意味。
“稳妥之策!”
沉吟片刻,俞士悦便开口道。
“王竑今日所言,虽然有些偏颇,但是却也不无道理,倭寇海上战力强大,可到了陆上,却双拳难敌四手,厉行海禁,至少可以保住沿海安宁,虽然会时候倭寇袭扰之事发生,可利大于弊……”
事实上,这也是大多数朝臣,对于海禁的看法。
闻听此言,于谦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自己那日和皇帝的奏对,挑拣着关于海禁的部分,简略说了一遍。
“……按陛下的意思此次出兵剿倭,并非是为了根治倭寇,而是要保证皇店的海船能够顺利回归,届时,海上航路若能打通,恐是一条不亚于互市的财源。”
虽然说,私下奏对的内容,一般情况下最好不要泄露,但是,天子既然没有让他保密,便说明,还是可以透露一些的。
“你的意思是,陛下要开海?”
俞士悦眨了眨眼睛,脸色有些讶然。
他虽然已经料到了,这件事情背后不简单,但是,却没想到,藏着这么大的干系。
开海可不是闹着玩的,海禁政策,毕竟是太祖定下的国策,若要动摇,其难度比当初开放互市,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这个问题还不单单是祖制的问题,要知道,除了太祖皇帝之外,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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