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说,孙太后的意思已经表现的十分明显了。
这个时候立太子,就是为了保证皇位的传承。
换句话说,一旦皇帝有事,登基的必须是皇帝的儿子,这个即将被立为太子的小娃娃!
她虽然位居深宫之中,但是她不是傻子。
尽管入殿之后,没有人敢提起,甚至是不敢显露出一丝丝的意思。
但是仍然有一个,所有人都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那就是,皇帝万一回不来,该怎么办?
这不是杞人忧天,而是切切实实的威胁。
不管对外究竟是如何说法,陷落虏贼手中也好,北狩也罢。
在场的人心中都清楚。
事实就是,皇帝被俘了。
再说明白点。
一条小命攥在人家的手里。
虽然那也先只要稍有点脑子,就不敢对皇帝下手。
但是,万一呢?
皇帝孤身一人在敌营当中,万一有点什么意外。
再或者,也先挟持天子,一囚禁就囚禁个数年乃至十数年呢?
再退一步说。
万一他待价而沽,提出什么根本不可能接受的条件。
譬如称臣纳贡,放弃京师之类的。
该怎么办?
这些是最坏的情况,但是却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敢开口说。
毕竟皇帝刚刚出事,详细的军报都还没有传来,如果堂而皇之的将这些话宣之于口,岂不是诅咒天子吗?
但是不说,不代表不会想。
作为最接近大明权力中心的一拨人,在场的诸大臣都心知肚明。
抱着最大的希望,做最坏的打算。
那么,就牵扯到另一个关键的问题。
一旦他们担心的事情成真,那么接下来的皇位传承,该如何是好?
按理来说,皇帝有子,虽然只是个两岁的小娃娃,但是所谓传承有序,礼法大义在,不应当有什么犹豫。
但是礼法大义,终究要在能保住社稷江山的前提下,再去讲究。
若是社稷倾颓,江山不在,还讲什么规矩?
现在的情况下,国家需要一个能够担当重任,令朝臣百姓都能够信任的国之长君,不是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娃娃。
朝廷这十几年来,之所以军备废弛,弊病丛生,最大的原因就是天子幼弱,国无长君。
纵然是有三杨等一干大臣勉力维持。
但是,也仅仅只能是勉力维持而已。
如果继立之君,依旧是个两三岁的幼童,大明的未来前途堪忧。
但是这些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无论是从礼法的角度,还是从情理的角度,都不能说。
从前者来说,无论是立太子,还是皇位传承,都是有理可循,不容混淆的。
而从后者来说,如今掌握京中守备大权的,乃是太后娘娘。
若是提出此等诛心之言,怕不是立刻就会被绑了丢进诏狱。
国家大义,个人荣辱,就这么一下子摆在所有人的面前,容不得他们不得谨慎考虑。
末了,还是于谦最先开口:“臣以为不妥!”
于侍郎说话一向单刀直入,心中决断之后,便无犹豫,叩首道。
“圣母容禀,如今实乃社稷江山,风雨飘摇之际,我朝廷上下,若不能团结一心,令出一门,则神器分崩离析近在眼前。”
“圣母欲立太子,本循礼法大义所在,然宫中皇子幼弱,此等局面,万难当天下万民之望。”
“此刻若册太子,难免令人心浮动,上下揣测,臣冒死再谏圣母,请命郕王总摄大政,守卫京师,待风平浪静,天子回京,再行册立之事,方不负群臣百姓之心。”
于谦的话,虽然最后加了几分委婉,但是意思却依旧明明白白。
孙太后的脸色顿时一沉,凤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冷淡道。
“于侍郎的意思,是指哀家任意弄权,置祖宗江山于不顾吗?”
“臣不敢……”
于谦低了低头,开口说道。
“你还有何事不敢?”
任谁也没有想到,孙太后突然就拍了桌子,疾言厉喝道。
“自入殿以来,你事事处处直指哀家插手政务,字字句句口称江山大义。”
“何为大义?”
“尔等皆熟读圣贤经义,值此大难之际,尔等不思报国忠君,营救天子,先是为南迁之议争论不休,尔后又欲阻挠太子册立。”
“这便是尔等口中的大义吗?”
孙太后突然之间就发了火,一干群臣只得跪下请罪。
驸马都尉焦敬道:“圣母万勿动怒,臣以为,此等时刻,正是正本清源之时,唯有册立太子,方能安天下万民之心。”
翰林学士陈循也说道:“臣亦以为,储君乃国本社稷之重,应当早立,圣母有言,天子早有立太子之意,我等身为人臣,自当体贴上意,循旨册封太子。”
这两人的话,算是让孙太后的脸色略略好看了几分。
焦敬自不必说,勋戚和皇家向来是一脉相承,他是肯定会站在孙太后这边的。
至于陈循,他是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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