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散了……我们回去歇息了,明儿见啊。”挥了挥手,拉着秦书臻离开。
后者忙朝几人点了点头,随之而去。
顾远之、南清锐俩人也跟着向玄真告辞。
很快,院子跟前便只剩玄真一人。
他缓缓收回视线,转身踏入院子,合上门,缓步穿越小庭院,走进屋子。
“嗒”地一记阖门声,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玄真一步一步踏近卧榻。
灰色僧袍无风自动。
灰影翻飞,带出一缕缕浅淡如烟的雾气。
如絮如尘,散发着不详气息。
待他行至卧榻前,雾气已充盈整个屋子,却仿佛被无形的东西拦住,只在屋里缓缓飘荡。
玄真眉目微垂,神情一如平日,清冷淡漠,宛如毫无所觉。
他右手垂下,在灰雾中划出一道弧形,再回到胸前,桐藤念珠便已挂在虎口上。
他掀袍上塌,盘腿而坐,右手握珠置于胸前。
念珠在指间缓缓滑动。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左手边小几上的静心香静静燃烧,灰雾缓缓飘动,屋内安静无声。
火光中的月牙足弓一闪而过。
念珠微微加快,“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
灯火下捏着竹枝的青葱玉指陡然浮现。
念珠逐渐加快,“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水雾中的如玉脖颈、凝脂香肩——
诵经之声骤停。
屋里飘荡的灰雾仿佛被点着了般,突然加速,飞舞萦绕,四处乱窜。
玄真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丝血迹。
及至此刻,他面上的清冷淡然终于破裂。
“佛亦不容……佛亦不容……”
他随手抹去唇畔血迹,再次捏起念珠,再次诵起清心咒:“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屋里激荡的灰雾慢慢平稳,开始往他身边聚拢,然后一缕一缕渗入他体内。
……
第二日一早,几人再次出发。
昨夜里风平浪静,凌瑶提心吊胆一晚上,都没等到周显的到来,心里已经很确定,昨夜里发生的命案,死者应当就是剧情里的周显无疑了。
可他怎么死了?
在原著里,他也只是被金丹后期的顾远之击败,负伤逃跑……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谁能杀了他?
想到有那不知修为、不知身份的修者在他们周围,又担心剧情改变女主今晚不知会有什么遭遇,凌瑶一晚上都没敢睡着。
好在她金丹期的修为渐趋稳定,一夜不睡并无甚影响。
只是精神却着实提不起来。
顾远之几人正在研究路程。按照目前进度,后日午后,他们便能抵达法华寺。
凌瑶担心其中会出变故,想了想,小心翼翼开口:“师妹的身体愈发虚弱……未免夜长梦多,我们夜晚不休息,速赶路吧?”这样,他们就能提前一天抵达了。
秦书臻近几日确实愈发虚弱,今早出门,甚至需要她搀扶才能跨过门槛……这般情况,男主肯定会答应,舔狗南清锐也不会拒绝,就差玄真了。
顾远之一听,果真怜惜地望向秦书臻,跟着帮腔:“书臻的毒素沉积太久,恐伤身体……临近法华寺,寻常妖兽魔物应当不至于太猖獗,即便遇上,我们几个应当也能解决。倒不如加快速度,早日赶往法华寺。”
南清锐自然没有意义。
事关己身,秦书臻不好说话。
于是,几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打坐捻珠的玄真。
后者打上了禅杖便如老僧入定,捏着他那桐藤念珠默默诵经。
几人看了他半天,他竟恍若未闻。
凌瑶奇怪,挪了挪屁股,靠过去:“师叔?”
念珠一顿,玄真掀起眼皮,淡声道:“阿弥陀佛……凌施主有何事?”
凌瑶眨眨眼:“诶,你没听见吗?”她解释道,“我们几个打算晚上不休息,直接赶路,这样明天便能抵达法华寺,你意下如何?”
玄真垂眸:“悉听尊便。”
凌瑶一击掌:“那就这么定了啊!”扭头拉住秦书臻的手,“若是赶得早,说不定明天你就能开始治疗了。”
秦书臻抿嘴笑,依赖地往她身上靠了靠:“嗯。”师姐比她还着急自己的身体呢。
凌瑶顺势揽住她肩膀,叨叨道:“是不是累了?累了躺到我腿上歇着。反正一路都是荒郊野岭,无甚可看的,倒不如好好休息。”
秦书臻想了想,点头:“好。”
凌瑶当即伸出双腿,扶着她躺到自己大腿上,还细心地帮她把头发顺到一侧,省得压着。
秦书臻唇角衔笑,乖巧地闭目养神。
顾远之俩人见状也不再说话,一个盘腿打坐,一个拿出书册慢慢翻阅。
禅杖之上便安静了下来。
玄真眉目半垂,视线滑过那抚着鸦色黑发的葱白玉指,手中念珠炙烫如狱火。
欲壑难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