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内,有人开始失声痛哭起来。
死亡的阴云仿佛笼罩了这个神圣的地方。
修士的祷告声更大声了一些。
塞西斯带领人们跪在神像前,声嘶力竭地说道:“不要恐惧,我的兄弟姐妹们!我们此刻站在一起,团结在一起,祷告在一起!尽管艰难重重,尽管外面有险恶在虎视眈眈,但是想想我们在天上的父啊!他看着所有人,看着这一切!在那些黑云之上,在我们的头顶之上,是我们至高、至善、教导我们爱和希望的父神啊!”
讽刺的是,正是在这种竭尽力的祷告声中,人们才陡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诅咒刚刚在人群中现身,人类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审视并解决来自他们内部的危机;新的劫难却又刻不容缓地出现在眼前。
上千只狐蝠在遭受诅咒后的永无止境的进食欲,能轻易围杀这里从未经历过战斗的老弱妇孺……它们会把一切食物和血肉啃食干净,至死方休。
风雨如晦,教堂外的黑影陆续飞掠过彩绘的玻璃。
圣骑士沉默地走过这个礼堂的所有地方,走过所有或绝望或麻木的人面前,将所有人的面容一一记住。
最后他停在布道台前,看着塞西斯满是汗水的面容,和静静站立着、冷峻无声的修伊特,许久许久,豁然反过身来面对着所有人。
“你们在这个地方,能够躲避一辈子吗?回答我。”埃文沉声说道,“即使外面的蝠群被诅咒所驱使着,攫取你们所有赖以为生的生命物资吗?即使你们的亲人和你们的友人,正在忍受诅咒的折磨,呼喊着你们的名字吗?就算你们得到主的庇佑,在这里祥和快乐地逃避了一生,你们能够忍受曾经生活着的故土会满目疮痍,而你们的同胞还在炼狱中挣扎吗?”
教堂里死一般的寂静,一名士兵呜咽道:“我想去找我父亲……我想知道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的在家里躲着……”
“不要哭泣!士兵,”埃文峻声呵斥道,“你是一个男人!应该是你家庭的支柱!你没有眼泪这种东西!”
啜泣声逐渐停止了。
埃文走到窗前,指着模糊的彩绘玻璃外那片氤氲的天光,还有不断飞掠过去的蝙蝠的影子:“看着这里,看着你们的家园。我问你们:外面那片肥沃的土地难道不是你们这些人亲手耕种的吗?那些圈起来的牧场,那些正结着果实的果树不是你们这些人亲自栽种和培养的吗?还有每年数以万计被捕捞的鲱鱼,它们养活了这里一半的人民,还有这座自给自足的城镇,还有这片从你们的父辈祖辈流传至今的土地,不是你们一手建立起了这片家园吗?你们难道不是扎根在这里,伟大而又坚韧,永远不会被打败的人吗?!”
“是的,躲在这里,或者逃离出去,离开这片地方,离这里的诅咒躲得远远地,或者你就能活下去。”埃文沉声说道,“然后呢?即使这些蝙蝠追不上你们,但它们会追上被你们丢下的老弱妇孺,它们会啃食你们的家庭你们的孩子,把你们经营至今的一切毁灭殆尽。你们要丢掉这一切,成为流民,成为乞丐,颠沛流离,然后安地度过一辈子――
“然后再――死――去――吗?!回答我,你们想死在异国他乡,还是死在这片土地上!”
满脸是泪水的士兵忽然抬起了头,看向埃文的眼睛,那一瞬间他仿佛感到:他在看我,圣骑士正在看我。
满室寂静。
有人静静站了起来,他看着埃文。
第二个人安静地起立。
所有的士兵在缄默中站了起来,接着塞西斯站了起来。
“我不想死……”一位渔民哽咽地说道,“可是我的女儿……只有我的女儿,我不想把她丢在外面。”
他摘下帽子,跟着站了起来。
几秒种后,他的同伴们陆陆续续,都站了起来。整个教堂中,再没有一个人心安理得地坐着祷告。
埃文环视着所有人,每个人都感到他看到了自己,也看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渴望。
那是一双比翡翠更纯粹,没有丝毫阴霾的眼睛。
他正在赋予人力量。
埃文用沉缓而有力的声音,说道:“每个人都会死亡,我也不能避免。看着我的血,看到我的血。”
他抽出凤凰双刃,以左手牢牢握住了刀刃,接着狠狠抽出了大剑。从他掌心里涌出来的鲜血立刻飞溅出来,顺着他的手肘,流淌在教堂红色的地毯上,浸染出殷红的痕迹。
“我的血将和你们流在一处,我的生命将和你们一样腐朽。每个人都会迎来这个结局,但死去的仅仅只是我的一部分――我要留给这世界以勇气和荣耀,而不是恐惧。而你们――”
圣骑士望着这些人,他淌着血的手正有力地攥紧拳,他环顾着的每个人都仰望着他。
埃文说:“如果注定要死亡,就请死在这里吧!”
……
闪电在沉寂的天空上一闪而逝,接着远处传来轰隆的雷鸣声。断续一闪而没的光亮,将整座小镇偶然地照亮,又即刻消失在逐渐聚集的黑云中。
天色昏沉了下来,雨声很快淅淅沥沥,从一点些微的动静变成了瓢泼大雨。雨点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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