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烧坏了脑袋,傻啦。”那个挑起话题的人嘿嘿一笑:“傻的可不是她,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可别往外说啊,阿笙家那个姑娘啊……”才听到这,我便觉得浑身发冷,手脚冰凉,我转身疾跑,远离那些闲言碎语。
如今回想起来,那时的我分明是落荒而逃。若当时,听完了部,至少,那些萦绕在我脑中的省略号如今应是句号吧……
可惜,现实的我根本没敢探究真相。
懦弱与逃避累积成了今日之我——虽有好奇却更为胆怯,在遇到危险之前先避开危险之地,说好听了,是明哲保身,其实就是行事瞻前顾后、左右盱衡。
而我,从未向今日这般,将自己的懦弱看得如此彻底……
一道惊雷声从我们头上滚过。浓密乌云瞬间盖顶,遮蔽前路。转瞬间,天空下起暴雨。车道瞬时被雨水覆没。
茫茫雨路,不知何处是尽头,是否有尽头……
半夜,我被惊雷炸醒。喉咙如同火球滚过,我口干舌燥,连吞咽都变得无比艰难。屋内没有饮用水,我便挣扎出门,去厨房找水喝。
穿过冰冷雨幕,我跑入厨房。没想到,深夜的厨房竟灯火通明。
我看到,律照川正独自坐在桌前,利落拧开白色药罐,从中倒出一大把的药,拍入口中……我惊叫着扑上去,发狠捶打他的后背,突来的攻击令他触不及防,口中的药片如数吐出。律照川扶着桌角咳嗽不止。
我怕他故技重施,一把将桌上的药罐抓在手上藏在身后,又抓过他的水杯,一仰头,将他杯子里的水部饮尽。
灌完水,我喘着气问:“律照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竟让你想不开?”
过了许久,律照川终于调适好呼吸,这才回复我说:“谁说我想不开了,我只是想睡觉……你把药给我。”
我将手藏在身后:“是药三分毒,你不是说你不吃了么……”
“我死不了!这点剂量对我来说是小意思。”
我惊悚摇头。
若不是亲眼见,我怎能想象得出,有如此触目惊心的吃药场面。
他看我态度坚决,泄气道:“算了,我不要了,送你了。”
他话是这样说,但手却没有收回去。掌心依旧冲着我,我捏着药罐默默后退。
他突然倾身上前,拽住我的胳膊,用柔软的声音说道:“牧雪州,我刚吃了药,走不了了,你陪我坐一下吧。”
他盯着我,瞳光深深。
平时,我见他如鼠遇猫,能躲就躲。可此刻,不知怎么地,我竟乖乖在他身侧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他不说话。
我则沉默。
就这样默默坐了好一会。
我问:“你为什么会失眠?”
实在觉得有些尴尬,我随便找了个话题。
他沉思:“是啊,为什么会失眠呢?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思念?”
“医生怎么说?”
“你知道吗?人这种东西可真是奇怪了,除了我,还有所谓的本我、真我。日常生活里的我和潜意识里的我其实是两个人。人需要彻底打开自己的内心才能看到里头藏着的真正我的我。”
律照川突然开始心理学课堂。
“我以前有个死对头,刚认识他那天就和他打了一架。这是个疯子,人人避之不及的事,他敢往前冲,真是天真至极!但真要说他天真,他又将世上的苟且看得十分清楚。别人都说他为人淡漠无情,我看也是,认识那么久,永远都是疏远客气,不冷不热的模样。但他有时又冲劲为人出头的时候。羞辱他、对付他,他也恼也怒,却仍故我,不该做的事他做得可开心了,不该得罪的人他一个都不落下的得罪了,简直就是颗顽石!对他好对他歹,他都是老样子,永远煨不熟!所以,我很讨厌他!……后来,他消失了,彻底从我的生活消失了。我这才发现,我的讨厌,似乎并不等于厌恶。就像酒,明知多饮有害,却不由自主想喝。明知道,靠他太近就会被他的冷焰灼伤,却忍不住去靠近……你明白那种感觉吗?”
我摇摇头。
我非但听得稀里糊涂,且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我说了这么一大段,你都不发表一下‘听后感言’吗?”律照川问我。
我迟疑,又下定决心:“你刚才说的人——是人字旁的他,还是女字旁的她?”
律照川一愣,然后不可遏制地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