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栖倒也不在意,任由他握着,还吐了吐舌头道:“你也不暖啊!这都冬日了,终归暖和不起来吧。小呆,我好无趣,你给我念书吧,就是那边的那些话本子。”
孟潜从床边的书柜上取下一本话本:“这个?”
林鹿栖点了点头,滑进了被子里,听着孟潜念书。
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主动提起几个月来的隐瞒与探究,至少此刻,他们待在一处,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有时,一时介怀不已的事,一旦越过去就什么都不算了。
孟潜处在变声期,声音犹带着少年的清澈,但已有了一点点低沉的磁性。
林鹿栖已十分疲倦,听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窗外开始飘雪,天光却明亮起来,仿佛豁然开朗。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地上,轻柔的沙沙声仿佛在唱着一支摇篮曲。
孟潜搁下书,叹了口气,将林鹿栖的被子小心地扯好,静静地看着这个小姑娘的睡颜。
她生得精致,如今更是苍白得像个瓷娃娃,让他屏住了呼吸,生怕呼出一口气也会让她碎掉。她的墨发散落在枕上,如丝缎一般好看。原来她安安静静的时刻,竟是这样漂亮,美得让他有些心惊。
他的心弦忽然微微地一颤,那颤动却似水波一样一圈一圈地漾了开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林鹿栖在他心里已经不只是一个纨绔不化的小女魔头了?是今天,还是很久以前?其实在她一切表象背后,都是那种超越年龄的聪慧。她嚣张霸道,无非是让自己过得高兴,但这么多年以来,除了传开一个不太好的名声,她惹出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弥天大祸吗?并没有,一切分寸,她总是拿捏得恰到好处。
至于对他,那一次次的伤害,在知悉真相的今天,他又觉得是可以原谅的了。若换做旁人,其实她已做出了很多补偿,或许有的人还会觉得做她的玩物是很值得的事。
她的确是没轻没重,他也依然觉得她玩弄他的性命是不可理喻的行为,但如今他却好像有点懂了她为什么会那么做。只是,她漏算了他的心思,不过这变数,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也不知道接下来还将如何发展。
即便她尊贵,他卑微;她是主,他是仆,他们的地位或许永远都无法平等,他也第一次萌生了跨过这条鸿沟的勇气。
那日差一点就能解开封印了,是不是说明,他的身份并不简单?或许,或许他终有一天是能够与她并肩的呢?
孟潜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怦怦直跳的心脏,告诉自己,她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只是……孩子。
林鹿栖悠悠醒转时,发现孟潜仍然坐在她床边,手中是一本话本。他的墨发束起了一半,另一半自然地垂着,此时有几缕便随着他微微侧着的身子垂到了握着书卷的手边。她的目光又移向那骨节分明的手,真是……好看。
孟潜不经意间望过来,就看到了林鹿栖犹带着惺忪的眼和微红的双颊。
“你……醒了?”
“嗯,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林鹿栖望望窗外,竟已是一幅银装素裹的画卷,当即惊喜地叫出了声,“下雪啦?”
孟潜道:“快到酉时了。你入睡时雪就开始下了,未时停的。”
“没看到下雪时的景象,真是遗憾。”林鹿栖的目光忽然落在孟潜手上那本话本上,脸上飞速地闪过一抹红,“小呆,你……看的是什么?”
孟潜答道:“一个话本,讲的是一个男子身患——”
“啊行了我知道了!”林鹿栖打断了他,直起身子道,“小呆,我现在精神好了,想出去玩雪。”
天啊!小呆他看了这样的话本,会不会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林鹿栖莫名其妙地感到心虚,赶紧施展转移话题大法。
孟潜一听就问道:“那你要怎么出去呢?”
林鹿栖道:“叫南覃吧。”
孟潜出去叫了南覃,南覃将山主大人给林鹿栖定制的轮椅推了过来。轮椅很精致也很舒适,孟潜看到了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还是对林鹿栖露出一个笑容:“大小姐,来了。”
林鹿栖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飞扬,让他恍然看到了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小呆,我就说嘛,你应该多笑一笑!你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好看!”
南覃对突然害羞的孟潜道:“孟公子先回避一下吧,我来给小姐更衣。”
孟潜出了房门,在外面的冰天雪地里待了片刻,发热的脸颊才凉了下来。
南覃已推着林鹿栖出来了。林鹿栖的衣裙颜色素净,但盖在身上的长披风却是明艳的大红色,领口一圈雪白的狐裘,倒与她的脸色也相差无几。她被南覃裹得很严实,却不显臃肿,更衬得她娇娇小小,很是可爱。
孟潜主动对南覃道:“让我来吧。”
南覃望向林鹿栖,林鹿栖点了点头,孟潜便推着林鹿栖到了院子里。轮椅在雪地上印出两道辙,画出一条漂亮的路线。
此时天色微暗,但因四周都是白茫茫的冰雪,倒不显得黯淡。
“小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我记得去年冬天格外暖,过个年也没飘下一点儿雪。不过,去年冬天你还——”似乎突然意识到不该戳人痛处,林鹿栖止住了话。
孟潜经她一点却开始回忆去年冬天了,记忆中平平常常,并无大事发生,过了个安宁祥和的年,此后东越和南昭就开始滋扰西晟边境了。
半年之后,两国大军长驱直入,屠杀西晟百姓,践踏西晟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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