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停云很清楚许镜洲在林鹿栖心里的分量。对于林鹿栖而言,许镜洲是比亲哥哥更亲的手足,也是毕生难得的知己至交。
他自己与许镜洲相识不过这短短几年,在许镜洲渡劫失败那一刻尚且悲痛难忍,何况林鹿栖和许镜洲十多年的情分。
他深知这件事会对林鹿栖造成多大的打击,但近来他越发觉得这件事不该再隐瞒林鹿栖了。至少如果不在大婚前告诉林鹿栖真相,他不会心安。若是林鹿栖率先发问,他必将更加难以应对。于情于理,都是时候让林鹿栖知道了。
但他关切着林鹿栖的情绪,希望尽量减轻她的悲伤。所以林鹿栖让他不要说,他就留给她充足的时间来调整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林鹿栖才带着浓重的鼻音道:“小呆,拂尘他……是不是渡劫失败了?然后……形神俱灭……”
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出那四个残忍的字的,为什么这样的字眼,会发生在那样一个光风霁月高蹈绝尘的人身上?
薛停云默认了。
林鹿栖按住了绞痛的心口,久久不能言语。泪水从她通红的眼眶中坠落,但她此时已陷入了恍惚之中。
她和许镜洲最后的交集,是那天许镜洲让她去前线保护楚珽。那时匆匆一别,是不是她的潜意识中预感到了什么,才会叫出那一声从未唤过的“哥哥”?可是她让他保重,为什么,为什么这个黑心的就是没有听进去啊……
后来,薛停云抱着林鹿栖,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才将二人入梦这一劫一点点告诉了她。
林鹿栖果然什么也不记得了。如果用许镜洲闭关长修的谎言瞒着她,那么遗忘是极好的事。可此时,林鹿栖便觉得不甘,觉得痛彻心扉。
那是他们最后的故事,哪怕他走了,她也可以永远珍藏在心底。可是为什么要残忍地剥夺她这一段记忆,为什么要抹杀他存在的,最后的痕迹……
林鹿栖哭累了,在薛停云的怀里睡了过去。再度醒来时,她的意识回笼,眼眶就又湿了。
薛停云看着林鹿栖的模样,心疼至极。但这种悲伤只能靠林鹿栖自己走出来,他所能做的只有陪伴。
说来也怪,他没有对许镜洲产生一丝一毫的醋意。大概许镜洲在他心底实在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也全心全意地景仰着那个神明般的男子,所以懂得林鹿栖的伤痛当中不曾掺有任何杂质。
许镜洲值得世上有人为他那样悲痛,值得让人刻骨铭心。
林鹿栖沉浸在悲伤之中,但手指却无意间拂过了薛停云肩侧的一道伤痕,立刻回神道:“小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误了你喝药了?”
薛停云看着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却还是下意识关心着他的女孩,柔声道:“没有,还没到时辰。”
林鹿栖往他怀里蹭了蹭,闷声道:“小呆,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告诉我真相,也要谢谢你陪着我,安抚我的情绪。”
薛停云道:“我知道,哪怕要悲痛欲绝,你也希望知道真相。陪着你,是我本就一直在做的。”
林鹿栖闭着眼道:“我真的……真的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或许拂尘并没有魂飞魄散呢,或许他有朝一日还能回来呢……”
薛停云也闭上了眼:“嗯,师兄那样好的人,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真相虽然让林鹿栖悲伤了许久,但好在没有对她的身体产生严重影响。她和薛停云都渐渐好转起来,对于许镜洲的离去也慢慢释怀了。
林鹿栖相信,许镜洲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注视着他们,他们也不会忘记他,不如就把这一切都安放在心底吧。或许好好地生活下去,才是他希望看到的。
不久后,薛停云与林鹿栖择定了婚期,就在年前的十二月十六。
正式的婚礼将在晟王宫举行,若说订婚时他们宴请的是仙途上的有缘人,那么正式大婚在凡间举办,就多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在凡间,薛停云是王,林鹿栖亦是百里彦亲封的长公主,若要循起规矩来,那婚礼可就太过严肃了。但二人并不想要过多复杂的形式,故而没有采用皇室的那一套仪制。不过,贵为皇帝的百里彦都抽时间亲临西晟,参加二人的婚礼,足见二人在大晏的地位。
大婚前夕,林鹿栖住到了晟王都中百里彦早为她营建的公主府里。因为婚礼首先要迎亲,从这里出发前往晟王宫。
和林鹿栖一同搬至公主府居住的,还有林茴夫妇、林屿夫妇与林泉。
百里彦对林鹿栖的府邸十分上心,故而修葺得富丽雅致,林茴来到此处时还颇为女儿感到骄傲。
“不愧是我女儿!在凡间都有如此宅邸!”
林鹿栖不假思索道:“那是!爹你也不想想,平定整个凡间要花多少心力!百里弟弟赐座宅邸,还是应当的吧!”
林屿点头道:“嗯,孙女就是要这座城池,百里彦那小子也是该给的!”
宋明华和司语潇对看了一眼,婆媳两人颇有默契——林家人啊,字典里压根没有“谦虚”两个字。
没理会丈夫和儿子,宋明华拉过了孙女道:“栖儿,我们去里面说。”
当祖母和母亲在屋子里摆出一副说正事的模样时,林鹿栖的小心脏就慌张地跳了起来。
果然,二人教导了她不少规矩,多到林鹿栖脑子都乱了。不过除了明日大婚的注意事项之外,这些规矩怎么越听对她越是友好?
比如“要孝敬夫婿的长辈”,因为薛停云只剩下师父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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