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树上的胡灵予一听这熟悉而幼稚的威胁,努力克制住想把白眼翻上青云的冲动。
一阵窸窣,大叶榕茂密紧簇的树冠里探出半个脑袋,像碧海里一条小鱼冒出水面吐泡泡。
“嗨,傅香香。”胡灵予先跟傅西昂打招呼,考虑到不能厚此薄彼,又热情洋溢地看向另外四位,“嗨,你们。”
四个不配拥有姓名的跟班小弟:“……”
傅西昂好不容易强迫自己把那个该死的“香香”忘了,万万没想到始作俑者居然还敢提,他真是用了最大忍耐才没立刻上树把胡灵予掐死:“滚下来。”
傻子才听话。胡灵予果断抱紧树杈:“不用,这上面挺舒服的。”
“想清楚了?”傅西昂说,“你自己下来和我把你逮下来,可是两个待遇。”
“少来,”胡灵予嗤之以鼻,“‘惨’和‘很惨’之间的区别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好吗。”
傅西昂被这么快的回怼弄得愣了一下,继而微妙的眯起眼:“我发现你现在不光胆儿肥了,嘴也能叭叭了。”
“我一直这么聪明伶俐。”胡灵予夸起自己,毫不心虚。
傅西昂又踹一脚树:“滚下来,我不喜欢仰头说话。”
胡灵予心说我管你喜欢不喜欢,但安起见,还是别在作死的路上滑太远:“傅香香,”他缓了声音,语重心长,“你能不能找点别的娱乐活动。天天堵我,你不腻啊?”
真诚沟通没问题,但胡同学错就错在不该用“傅香香”当开场白。
傅西昂直接黑脸,耐心无:“死狐狸,再叫一次信不信我让你三个月都下不了床!”
跟班小弟们虎躯一震,本能交换错乱眼神,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们拿的不应该是黑丨道风云剧本吗,这是古惑仔的台词?!
不想他们刚面面相觑,就听见胡灵予在树上回:“信——你个鬼,你要敢给我打到住院,你爸又得给学校捐楼。”
“捐啊,”傅西昂无所谓地笑,“我老子又不差钱。”
无缝丝滑的对话让四跟班彻底傻了。
你俩是怎么做到整齐划一地默认“床=病床”的??
“捐完呢?不揍你?”胡灵予根本没注意另外四位同学,神贯注于扎美洲豹同学的心,“没准到时候你在病床上待的时间比我都长。”
傅西昂他爸打傅西昂,胡灵予是见过的。那么一个体面的老总,一脚就给傅西昂从校长办公室蹬到了走廊,力道之大,下脚之狠,傅西昂那么一个大个子愣是脸色煞白得半天没爬起来,给当时藏在楼梯口墙后看热闹的他们吓傻了。
胡灵予的话让傅西昂僵了半秒,随即嗤笑:“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胡灵予给他一个“你就装吧”的眼神:“行了,我又不是没见……”
“见过什么?”傅西昂突然狠戾,脸上彻底冷下来。
胡灵予在陡然危险的气氛里怔住,终于意识到自己嘚瑟过头,犯了个致命错误。
傅西昂他爸揍他是二年级,傅西昂捅了那个大篓子之后,现在的胡灵予根本没理由知道傅家的“亲子关系”。
一个分神,树下已传来跟班小弟们短促而错愕的惊呼:“老大?”
等胡灵予反应过来要糟,已经晚了。
兽化成黑色美洲豹的傅西昂两下就窜上了树,完攻击性地扑进树冠!
胡灵予方寸大乱地往后躲,一个不稳失去平衡,直接从树上掉了下去。惊慌间,他本能兽化以减轻落地伤害。
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四个跟班别说脑子,连眼睛都要跟不上了,只觉得上一秒老大突然暴走,下一秒树上就掉下来个狐狸。
毛茸茸狐尾在空中划下赤红色残影。
“趴”一声,狐狸落地。
犬科身体结构和运动习惯里就没有高空跳跃这一项,胡灵予借由尾巴贴到身下给自己缓冲,仍灰头土脸滚出去好远。
树上扑空的黑色美洲豹没有迟疑就追着跳下来,体长近一米五、体重超过一百公斤的大猫,矫健落地几乎没有声响。
小狐狸还在骨碌碌滚,落地的美洲豹便再度扑过去一爪子就将狐狸拍下。
“大哥!”四个跟班慌了。两个一年级双双兽化斗殴已然匪夷所思,再真弄出伤害事件,就是捐十栋楼也摆不平。
胡灵予也没想到傅西昂这么疯,被厚实豹爪扣住的瞬间,灭顶之灾的战栗真真切切颤抖了他每一根神经。虽然傅西昂的野性之力比他低1级,但在天堑一样的绝对科属差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傅西昂没有真的失去理智,压着自己的爪子还是克制住了只用一分力,所以胡灵予惊恐地“嘤”了一声就赶紧闭嘴,怕弄出动静再进一步刺激这家伙。
黑色美洲豹像是用了极大忍耐力,虽然不动了,却急促呼吸。
胡灵予清楚意识到自己这回是作大死了。鬼能想到“被亲爹暴揍”这种事会是傅西昂的死穴。他发誓,如果今天能逃过一劫,以后绝对不再嘴贱了。
“砰!”
凌空飞来一个不明物体,砸在一豹一狐身旁的地面上,距离之近,砸起的沙土溅了傅西昂一爪子,胡灵予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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