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香港人。”邓老板的开场白让清风想笑又不敢笑,他定的是个上海私房菜小店,人少,这种私房菜大概也真的不是普通老百姓能约的,人有钱有地位了是不是就开始喜欢这种普通人享受不到的东西,而清风觉得迟来吃去往往是自己做的菜最好吃,一个人只消伺候自己,所以做的东西自然是最量身定做的。谁不知道他是香港人,何必做这种认真的介绍,清风在心里挖苦。
清风今天穿了黑色的小洋装,裙子刚好过膝,露雪白的小腿,坎肩外面搭了条红丝巾,用皓月的忠告来说,如果什么都不想认真画的画,就要好好选一只口红,朱红色不会妖冶但不至于随便,另配一对南红耳环,跟邓老板吃饭大概不会太寒碜。这是清风比较认真的装备了,大多数时候她是不舍得在脸上涂那些厚厚的化妆品的,卸不干净还惹得一脸疮。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皓月那么勤奋去耕耘面子事业。
说完“香港人”这个开场以后,清风并没有接话,无话可接不如静观其变。这时候私房菜老弄堂住的老板娘来摆桌,说一口纯纯正正的上海菜,说的不急不徐,动作形态透露着一股自信满满。这个时候邓老板笑笑的跟老板娘说想额外添一瓶红酒,老板娘怔了一下,显然不是之前约定的,当然这种顶级的私房料理,也不可能没有一瓶酒。老板娘报了存货,并不过多推荐,不对任何一款提出评判,由着你爱喝不喝。邓云生也指定了要的款式,老板娘留下一句“有数了”就袅袅娜娜的走开了。老板娘精致的妆容下也可以见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一流的美人胚子。清风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很职业病的开始分析,老板娘应该是负责运营,只怕她自己也只是好的食客不是好的厨娘。
“你刚刚笑了。”邓老板端起斟好的红酒喝了一口,让清风隐约觉得这酒仿佛是他的一剂良药,治了他此时此刻刚患上的病一般,这大概就是瘾吧,就像清风明知道咖啡对自己已再无提神的功效,却每天必须来一杯一样。
“我在想这个老板娘肯定没有做过厨娘。”清风把内心的审计结果和盘托出,仿佛日常里最熟悉的上下级汇报工作一样。
“有眼力,但是说错一点,说对一点。”邓云生爱卖关子,就像在工作里面一样,他看透事情的本质,他读懂数据背后的真相,但是他偏要你猜,让你一次次的尝试中去接近答案,而不是直接告诉你。这个方法其实对清风这样的下属很适合,因为喜欢探索,喜欢猜谜的游戏,在游戏里不断进阶升级。可是有很多人不适应,觉得猜老板的心太累,太难,可是清风想说这个游戏里面邓云生很谦卑,他耐心的指导你,未必是要显得自己高明,是他培养人的手段,他要你猜的不是他的心,他要你自己去获取答案。
其实,猜谁的心又容易呢?清风自觉没有这样的能力去猜透邓云生,做他下属多年,从来没有想过是否是邓云生最得心应手的下属,她更计较每个项目,自己是否接触的真相比以前更多,下的结论是否比以前更准确。
“她不是厨娘,但是也不是老板娘?”清风把自己的答案说出来求证。有些人为了显得老板高明,猜对了也不愿意说,因为要红酒的对话中,清风猜到这个店邓云生大概有入股,不然不会对存货如此清楚。
“这是我开的店。本想给前妻经营,但是她并无兴趣打理这门生意,所以只能托给朋友照管。”邓云生再次吐露自己的心事。虽然这个结果并不是清风所意外的,和邓云生的前妻打过照面之后,对别人私事兴趣甚少的她却忍不住对这个女士有一个心理画像,像她这样一个曼妙的女子,能得邓云生的婚约,多半是有过人之处的,不可能有如此吃相难看的“捉奸场景”,毕竟邓云生不蠢,很难想象他会娶一个脑袋空旷的女人。
“邓老板眼光好,这里黄金地段,深处闹市又能闹中取静,院子虽小,庭院设计却别很别致,肯定花了不少心思。”这是清风发自内心的赞赏。好的私房菜以前也有机会尝试,私密性好,若不是主人根本不知道有几个屋子,几个客人,但是很少有人还那么用心的打理庭院,不纯是商业的那一套雕虫小技,因为选材均是很符合上海气候的植物,又和这有古朴气息的弄堂结合的恰到好处。
“我以前没有叫你周末出来吃饭,因为我们仅是工作伙伴。今天是休息时间,再叫我老板实在拘束,我比你年长,不如按照你们大陆人喜欢的方式,叫我老邓吧。”菜上了,邓老板并不夹,倒招呼清风吃起来,大概是他有某个原则叫做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而今天他计划有很多话要说。
“我的上一段婚姻是个青年反叛的产物。我父亲在香港从政,母亲从商,我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我们家是典型的中国式家庭,严父慈母。从我记事起,我做的任何一桩事情都是不符合父亲要求的,即使是考上了香港最好的大学,又去美国念了法律,也并没有得到父亲的褒奖。法律本也是父亲的老本行,父亲的事业很有成就,我敬佩他但是也怕他,读法律多少是想取得成绩求得他认可。然而自己并不喜爱,回到香港在律所工作了一两年,还没有建立更多成绩的时候,律师的圈子里更在乎的是我是谁的儿子。一气之下就到了内地的会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