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侧过身去,一副要和俞火长聊的架势。
邢唐刚要打断他,唐开蒙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单位的电话,转身坐正。
邢唐就没说话。
俞火更无意聊天,尽管雨帘阻隔了视线,她还是把目光转向了车外。路上黄药子打来电话,要来接她,俞火说搭了顺风车去医院,那边似乎很不放心,一直和她持保着通话。
雨基本停了,医院也近在咫尺。俞火才收线:“我在门口下就行。”
邢唐停车,唐开蒙也解安带:“我也在这下,走两步。你不是要去公司吗,赶紧走吧。”
邢唐偏头看了他一眼。
唐开蒙假装没看见。
邢唐的视线在俞火忘了脱下的外套上停留一秒,启车。
等他把车开走,俞火并没急着进去,而是问唐开蒙:“唐先生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如此冰雪聪明,倒省得唐开蒙绕弯子了,他直奔主题:“赤小姐可能也看出来了,我母亲患有阿尔茨海默病,就是老年痴呆。但这次住院是因为血压升高。原本昨天下午已经要出院了,但她哭了很久,晚饭也不肯吃,连阿唐都哄不好,后来……又加了一组降压药。”
春天是肝气向外舒展的季节,而肝脏的功能是调节身气血运行,一旦肝气郁结无法排出,气血就会紊乱,诱发高血压。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医院里高血压患者最多。俞火就明白唐开蒙是希望自己去看看他母亲,但她说:”恕我直言,依您母亲的情况,亲人的陪伴,远比我这个外人去看她一次的效果要好。”
“赫饶是楠楠的妈妈没错,老太太也确实想见她,但她和阿唐……”唐开蒙停顿了下,考虑如何三言两语为邢唐解释清楚。
俞火却以为涉及到那位邢先生的隐私,唐开蒙才欲言又止。就没让他继续下去,直接说:“我现在就和您去一趟病房吧。”
唐开蒙顿时觉得这位赤小姐不仅是小雷锋,更是小天使。他那颗媒婆心顿时又复苏了。去病房的路上,大蒙舅舅有心替外甥做个功课,了解下小豆姑娘,结果俞火一句:“您母亲出现这种情况多久了?”打断了所有。
两人到病房时,正赶上老太太要输液。结果小护士才进针,邢外婆手背上的血管,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歪了。
“啊,怎么回事……”小护士顿时就慌了,像手被烫了一样,迅速撤开。
俞火疾步上前,把扎在邢外婆手上的针拔下来,用棉签按住止血。
邢外婆眼泪汪汪地看着俞火。
俞火握着她的手,语气温和地哄:“没事啊,这是晕针,血管才会跑偏,马上就不疼了。”边看了看药,都是常用的降压药。
高血压本是慢性病,急症才需要静脉用降压药。所以昨天因为她,老太太原本恢复正常的血压又高了?这让俞火有些内疚,她说:“奶奶,舌头伸出来我看下。”
邢外婆乖乖地伸出了舌头,舌红苔黄。
俞火把三指搭在她腕上的寸关尺处,脉弦数。
再结合唐开蒙路上所说,老人家血压升高时,伴有眩晕、头目胀痛、易躁易怒的症状,她的诊断结果是,邢外婆是肝阳上亢。
就是西医所说的高血压。在中医里,《黄帝内经》中“诸风掉眩,皆属于肝”是对高血压的最早认识。中医认为,身体有时是需要提高血压以加速血液循环将外邪排出体外。在治疗高血压方向,中医更讲究调节反应,应势利导。
依邢外婆现在的情况,俞火并不建议再输液了。毕竟,长期服用降压药,会压制身体的自身调节能力,加重脏嚣的调节负担,压而不服,纠而不正,久而久之又添了新病,就是西医常说的副作用。
老人家又在这时祈求似地看着她,哽咽地说:“不想打针。”
唐开蒙闻言则说:“妈,这是最后一组药了,打完明天就能回家了。”
倪妩也跟着劝。连刚刚躲在一边不敢看太婆打针的楠楠也小大人似地说:“太婆你乖一点哦。”
医有三戒:医不自治、医不叩门、医不戏病。在邢外婆有主治医的情况下,他的家属也没有提出要她诊治,正常情况下,俞火不应该主动上手。即,医不叩门。而她刚刚给邢外婆看舌头和号脉,其实已经犯戒了。俞火就没急着说话。
护士长匆匆赶来。邢外婆一看见她突然激动起来,边往床上躲边以带着哭腔的声音迭声说不打针,最后更是死死拉住了俞火的手,手劲大到俞火都感觉到了疼。
俞火就忍不住了,她回握住邢外婆的手,对唐开蒙说:“要不一会儿再说吧。否则奶奶情绪波动过大,强制降压会破坏她自身的血压调控机制。”
唐开蒙见母亲反应如此之大,也不舍得硬来,赶紧把护士长带出了病房。等他再回来时,老太太已经止了哭,乖乖地靠坐在床头,俞火边削着苹果边逗她说着话:“奶奶还记得我是谁吗?”
邢外婆认真地看着她,“你是……小豆。”
自己挖的坑,跪着也得往下跳,可俞火没办法欺骗老人家,于是她说。“那奶奶不能再叫我饶饶了,我真的不是。”
邢外婆点头,“是小豆,不是饶饶。”
行吧,小豆就小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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