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荫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睡着,一直到六点半闹钟响,她一个鲤鱼打挺,“腾”地坐了起来。
“……这公安局的咖啡里面是兑了兴奋剂吧。”
她嘀咕一句,扒了扒凌乱的长发,翻身下床。
昨天她从公安局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床上冥思苦想,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会被人取到指纹,从天黑想到天亮,再到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漏出来。
算起来她到芜城才三个月。头一个月她初来乍到,虽然是败走芜城但仍然致力于奔波在芜城和申城之间,几乎没正经上过班,也没有心思在市里闲逛,想尽办法只为回去最终却只是徒劳无功。
对于六月的印象就仅仅停留在了忙碌之中,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去过的地方,都像每天耳边吹过的风,眼角扫过的云,身边飞过的落叶,现在就算让她可以回想,她也回忆不起那个月具体每天都在干什么。
七月荣荫终于是安顿下来,开始接受了自己要暂时呆在芜城的这个事实。她退掉了宾馆,选择接受亲戚的好意,搬进现在的房子里,也开始每天打卡上班,坐在办公室里看社会栏目的报纸,写一些通稿适应社会新闻的文风。
在这期间,她每天晚上都会准时收看芜城新闻台每晚九点的《法制20分》,也就是在这时候,她萌生出了重新开始写大案调查,凭自己的稿件返回大案栏目组的想法。
从那以后,她去过的地方可就太多了。法院、报社、派出所,每个周末还会去公园看那些老人下棋,一坐就是一天,只可惜一直没什么收获。
直到手机上出现拿条短信。
荣荫披着毯子蜷在椅子上,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那只黑色的诺基亚。
那人不仅能拿到她的指纹,还能知道这部手机的号码——她突然眼睛一亮。
这部手机虽然是她从申城带过来的,可里面的手机卡是她来了之后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小店买的,除了她父母,知道这个号码的,就只有卖给她手机卡的那个店主了。
想到这里,荣荫抬手拍了自己脸两下,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与其在家里坐以待毙,不如出去转转,说不定走到熟悉的地方,还能想到些什么。
于是她简单收拾了收拾——为了能最大限度地唤醒平时的记忆,她像往常一样,背着那个斜跨的帆布包,带着手机出了门。
她还穿了到芜城那天穿的那件T恤,牛仔裤,球鞋,外面套了件衬衫。出门前照镜子的时候后一恍惚,还以为看见了大学时候的自己。
其实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变过,还是那个年轻的,为了理想奋斗着的自己。
她看着镜子里的女孩,深吸一口气,眼神愈发坚定——不管是什么人处于什么样的目的想要拉她入局,她都不会再逃避。她一定要变得更加强大,虽然不至于和他们抗衡,但至少有一天,能让所有企图控制她说话的人都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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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岭县最热闹的地方,除了十点之后的春霞路,估计就是火车站和汽车站了。
到处都是拉着行李箱和提着行李袋来来往往的人,他们或是风尘仆仆地从火车站走出来,或是脚步匆匆地进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不同,背后的故事也不同。
“姑娘,小心点儿。”
荣荫回过神来,原来是她脚下不小心踩了别人行李箱的背带。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忙道歉,蹲下身帮他拍掉背带上的灰尘。
“包踩一下没事,别把你绊倒。”那人憨笑着说。
荣荫看到是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他坐在石墩上,旅行袋搁在脚边,手边有个塑料袋,里面是方便面和面包。他皮肤黝黑粗糙,手上也有老茧,应该是要去外地做体力活的工人。他看向她的眼神很温柔,就像在看自己的家人。
或许他家里也有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儿。荣荫猜测。
她从前总执着于那些复杂新奇的案件,从没有想过去仔细观察这些每天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人的脸。
或许这些故事写起来也很精彩,并不比大案差。
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的荣荫突然笑了笑——看来在社会新闻组里呆了一个月,也逐渐被这种烟火气同化了啊。
荣荫绕着火车站走了一圈,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上次买手机卡的那家小店。这儿是专门卖电子配件和二手手机的,店面也就几个平方,进去玻璃柜台里都是手机,墙上贴着没主的电话号码,吉利数字多的就贵一点,荣荫这种普通的手机卡,当初才花了50块钱,还送了三十的花费。
“老板,手机卡多少钱一张?”
小店老板是个年轻小伙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穿着件卫衣低着头坐在柜台后面摆弄手机零件,听见荣荫的声音,抬手指了指墙上,“挑个手机号吧。”
“我不要这种贵的,普通的就行。”
小伙子从桌上滑过来一个塑封的大本子,里面每一页都是电话号码:“从这上面挑,没画过的都能选,50一张,送20的话费。”
没想到才过了三个月,竟然涨了十块钱。
荣荫一页页翻着电话本,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上次自己挑选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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