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
郑言清看着门前站着的男人,沉默一瞬,还是摇了摇头。
“路公子,即便你们是好友,我也不可能让她一个昏迷的女子同你独处。”
路之遥眉头微挑,有些意外:“你以为我在和你商量?”
气氛凝滞,郑言清身后的护卫觉察不对,纷纷挺身站在他身前。
郑言清想到之前在房里看到的场景,预估着这些人大概是打不过他,只能换个说法。
“客栈条件不好,让李姑娘住在郑府会更妥帖,我们这里什么药都有的。”
路之遥微微歪头,又将李弱水往上托了一些,这才让她的脸露出来。
做好这些,他点了点头,抬脚踏进郑府:“是缺一味药。”
护卫们拦住他,一脸为难地看着郑言清。
“二公子,生人进府都是要通报的。”
“昨日通报过了。”郑言清不想再听这些废话,转身在前方为路之遥引路。
“李姑娘没事吧?”
“睡着了。”
两人一问一答后便陷入了沉默,郑言清想过打破尴尬,但却苦于找不到话题,只能这么往前走。
他的视线往旁边扫了一下。
李弱水头靠在路之遥肩膀上,睡得安稳,嘴角沾着他的发丝,脸颊被挤得嘟起来,看起来很是滑稽。
郑言清又想起之前李弱水扛着棍子出门捉鬼的样子,眼角染了几分笑意。
他能看出来,李弱水是个不受拘束、心思灵动的人,倒和他很不一样。
“郑公子,非礼勿视。”
路之遥顿了脚步,换了方向走到郑言清另一边,他只能看到李弱水的后脑勺了。
郑言清:“……”
“路公子,我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
“或许不该。”路之遥轻轻地回了句,又和他拉开了几步距离。
“不该我也想问。”郑言清学到了李弱水问话的精髓:“你喜爱李姑娘,又为何让她嫁到郑府?是为了你们的任务吗?”
路之遥将滑下去的李弱水颠起来,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喜爱谁?”
“……李姑娘。”
“她是很有意思,但你误会了,这大概不是喜爱。”
郑言清:???
难道是他很少出门,对情爱的理解出了偏差么?
现在的好友都是这样的?
郑言清带着深深的自我怀疑进了房门,看到路之遥将李弱水放到床上后,转身利落地拔出了床柱上的剑,动作流利得一点不像盲人。
路之遥走到他身前,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
“这是一百两,郑公子府上的火燚草卖给我不算亏,如何?”
郑言清疑惑地看着这张银票,骤然想起之前李弱水问过草药的事,突然明白了。
“不用,于情于理,这草药都该我赠给李姑娘。”
“真奇怪。”路之遥有些不理解,将银票放到了桌上:“你们明明只是成亲了,为何说得像是比我和她关系还好。”
郑言清:“……”
今晚是怎么了,怎么总有让他迷惑的事出现。
路之遥放下银票就当和他完成交易了,不再理他要赠药的话,径直拿着剑出了房门。
“路公子,药在书房暗室。”
“知道。”
之前李弱水就提醒陆飞月二人东西在书房,只是他们在书房耽搁了好些日子也没能寻到机关。
路之遥一直在等李弱水来找他,抱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们房顶坐了许久天,李弱水却一点表示也没有。
好不容易等到她来找他了,却只等到她叫他去捉“鬼”,虽然结果也很有趣,但还是少了些什么。
她醒来时看到火燚草会是什么表情?
啊,他看不见,不过不妨碍他听,或许她会开心到大笑一整日。
而且,以后再杀人她也不会吓到了,毕竟是解毒的恩人,恩人做什么都是对的。
路之遥满意地点点头,预料到之后会发生的情形,他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丝毫不知自己有了“恩人”的李弱水正跟在小路之遥身后,看着走得缓慢的二人。
路之遥的师傅在原著中不过只有几句话描述,现在见到真人时还是有些震撼。
他师傅与他娘亲不同,漂亮得凌厉、有攻击性,眼尾上钩,却没有一点媚意,而是像一柄弯刀般锋利。
与凌厉容貌完全相反的是她的身体状态,唇色苍白,发丝枯黄,像是玫瑰处在干枯的临界点,再流失一些水份就要死去。
她从袖口中露出的双手满是疤痕,控制不住地在抖动,随后又很快地将手收回袖中,她走路的速度也不快,行走间能看到颠簸。
路之遥说过,他是废人,他的师傅也是个废人,看来二人的情况要比他口中所说还要严重。
一个瞎子,一个残疾,两人走路一个赛一个的慢。
李弱水绕到他们身前,只见小路之遥步履不停,对着她这里笑了一下,空茫的眼睛弯成月牙,耳下的红羽顺着风飘来飘去,看起来十分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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