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点无理了,又想怎么在百草园竟然有这样一位人物,真是奇了。
“何来叨扰?遇到小兄弟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快坐下说话。”光头老人拿开拐杖,让出一个座位来,却也是一块大石。叶冲坐下后,听那老人继续说道:“小兄弟,适才你对琴律见解独到,实是让我耳目一新,能否再不吝赐教。”声音中充满了迫切期许的感觉。
“刚才我学你老人家之乎者也,真是有些冒犯,还望你老人家能够原谅。”叶冲有些不好意思。
光头老人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是我效仿古人附庸风雅,你不笑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还说什么冒犯,来!咱们今天好好聊聊。”
叶冲见这个老人胸怀坦荡、和蔼可亲,心中十分喜欢,慷慨激昂的情绪油然而生,大声说道:“老人家,能和你一起弹琴赏月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光头老人轻轻理了一下鬓角的白发,说道:“小兄弟,我再弹一首琴曲,请你品评一下。”话音未落,古琴又铮铮响起。琴音意味深长,飘逸洒脱,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声之欸乃,隐隐现于指下。
叶冲知道老人家谈的是古琴曲《渔樵问答》,不自禁的随着老人的琴音轻轻吟了起来:“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叶冲烦躁抑郁的心情在琴音的涤荡中一扫而空,清新舒朗了许多。
一曲琴罢,光头老人点头微笑,似乎对于叶冲的应和十分满意。
叶冲长身一揖,说道:“多谢老人家开导,我的心情好多了。”这一次并不是学什么古人,而是真心地向老人表达敬意。
光头老人笑道:“我听见你长吁短叹,一定是有什么心事一时想不开,所以弹这首曲子,希望能够舒缓一下你的心情。”
叶冲说道:“老人家故意把曲子弹出林泉之意来开道我,真是用心良苦,多谢啦。”
光头老人似乎十分诧异,说道:“难道这首曲子另有含义?”
叶冲也有些吃惊,难道这位老人不知道这首琴曲的原意,但直接问他又似乎十分不敬,于是长吟道:“白发渔樵江楮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希望借这首诗把琴曲的真意委婉地表达出来,又不伤了老人的自尊。
光头老人听完这首诗,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呆呆地思索起来,眼神中充满了失望的情绪。
冲十分后悔,觉得不该说出琴曲的真意,弄得老人家不开心,就补充说道:“其实渔樵本有看透世情、归隐林泉之意。”
光头老人摇头说道:“不然,林泉归隐有消极遁世之嫌,但《渔樵问答》却有‘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的慷慨情怀,我却没能奏出。”说道这里,老人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终于还是不能达到心如止水的意境,多谢小兄弟指点。”
“但老先生的《凤求凰》大音希声,造诣非凡,只怕整个中国也没几个人能弹得出来。”这一番话,叶冲并不是拍马屁,而是实话实说,接着叶冲又补充道:“帘外月胧明,飞花如梦,落叶无声。”几句话道出了《凤求凰》尾音余意不尽的清幽境界。他原以为老人家听了会十分高兴,哪知道光头老人似乎更加失望。
叶冲继续说道:“老人家,就算是天上的琴仙,也不能把每首琴曲都弹得出神入化、超凡卓绝,你也不必耿耿于怀。”
光头老人微微一笑,说道:“小兄弟,现在的学生能有你这样鉴赏力的人已经不多了,如果小兄弟以后能够常来这里,我们喝茶抚琴、谈古论今,岂不快哉!”眼神中满含着期许的神情。
叶冲很喜欢这位老人,本想答应下来,可是一想到不久就要转学了,那样就不能应约而来,未免失信于人,老人也会十分失望,一时之间踌躇不决。
光头老人见叶冲似乎十分为难,笑着说道:“小兄弟如果有难处,我也不强求,如果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不妨直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叶冲见老人似乎很是失望,就把可能要被杨教练转学的事对老人说了,关于韩雪的部分自然略去不提。
光头老人听了连连摇头,说道:“那个杨教练脾气扭得很,我也帮不上忙了。”言辞之间颇有些失望。
叶冲说道:“没什么,这事原也怪不得他,是我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光头老人笑道:“小兄弟胸襟开阔,生性洒脱,让人十分敬服,其实上不上大学,也没什么,一个人只要胸怀大志,自强不息,无论在哪里,都会成就一番事业的。”
叶冲道:“多谢老人家点拨开导。”
古琴先生道:“别老人家老人家的叫个不停,你就叫我古琴先生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叶冲道:“小人叶冲。”他见老人不再之乎者也,就有心逗他开心,说话时故意装出一副晚辈后生的模样。
这一晚,两个人谈得十分兴奋,直到东方发白,才怏怏而散,尤其是那位老人极力挽留叶冲,只是那位老人年事已高,叶冲怕他休息不好,这才执意离开。
叶冲走出百草园,心情畅快了许多,仰天一跤摔在校园的足球场上睡了起来,颇有点‘幕天席地’的慷慨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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