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不爽,夜间又走了困,翻来覆去直到天明时才睡了会儿,次日一觉醒来,已是辰时了,便叫了声鸳鸯,鸳鸯听到动静进来,忙上前扶了贾母起身,道:“两位太太和大奶奶二奶奶并宝二爷以及三位姑娘都已经来了,正在外间等着。”
一面说话一面叫丫头们端水进来。
众人井然有序地服侍贾母洗漱穿衣,待收拾妥当,贾母方懒懒道:“叫她们进来罢。”
众人进来请了安,王夫人道:“老太太身子可大安了?”
贾母道:“已经好多了,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一事与你商议。”
王夫人闻言一怔,忙道:“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贾母叹了口气道:“我昨儿想了一夜,敏儿去了,只留下玉儿这孩子,若是姑老爷有了继室,玉儿岂不受委屈?故而我打算叫人去接了这孩子过来,由我亲自照料,家里又有她们姊妹做伴,我也放心些。”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李纨心下叹息,终究挡不住剧情的发展,林妹妹还是得进荣国府。
宝玉先前便不止一次听贾母说过黛玉,早已心向往之,闻言自是十分欢喜,忙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却是心下一沉,忙道:“老太太固然疼大姑娘,只是姑太太才去,如今又叫他们父女离别,这……”
贾母皱眉道:“姑老爷忙着公务,哪里照料的过来,玉儿又没个长辈教导,如何使得?”
王夫人听了,知道贾母主意已定,虽心下不甘,却也无法,只得道:“老太太说的是,正该接了外甥女儿过来。”
贾母方转怒为喜,道:“既然你也说好,那就尽快打发人去接了玉儿来。”
晚间贾政回来,贾母与他说了此事,贾政不理庶务,且素敬林如海为人才学,自无异议,贾母又亲自修书一封给林如海,信中自然是请林如海务必将黛玉送来等语。
王夫人回到房中,将众人都打发了出去,独自坐在炕上,脸色深沉,手中紧紧捏着佛珠。
她服侍了贾母二十来年,极是了解这个婆婆的心思,心念一转便知道贾母此举是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接了黛玉过来,想着让宝玉与黛玉青梅竹马,日后好定下亲事。
想到此处,王夫人眸光一沉,先前黛玉父母双她都不同意,何况如今,不论贾母打的什么主意,宝玉的媳妇必须由她亲自挑选,绝不能和老太太一条心。
次日一早,一应事情都已安排妥当,贾母忙忙地打发了人去接扬州接黛玉。
此后数日,贾母都在房中将养,李纨凤姐随着邢王两位夫人在跟前侍奉汤药,府里气氛十分沉闷,府中一干主子奴才都不敢大声说笑,唯恐触了贾母霉头。
江南扬州,盐运使府上。
九月下旬,林如海便接到了贾母书信,思量一番后便叫了黛玉到跟前来,将事情说与她听。
黛玉却不忍弃父而往,伏在林如海榻前泪如雨下,哽咽道:“母亲已逝,父亲身体未愈,女儿岂能抛下父亲一人,独自进京?”
林如海历经丧妻之痛,原本丰神如玉的面容已变得憔悴枯槁,两鬓亦已染上白霜,伸手抚了抚女儿的发顶,叹道:“我年将半百,再无续室之意;如今又公务繁忙,你年纪又小,又自幼多病,上无亲母教养,下无兄弟姊妹扶持;此去京都,有外祖母教养,又有你舅家的几位姊妹相伴,正好减我顾盼之忧,如何不去?”
黛玉听了,知道父亲心意已决,只得含泪答应了。
望着黛玉离去的背影,林如海深深叹了口气,他又何尝舍得送女儿离开,只是当世规矩,丧妇长女不娶,没有长辈教导的姑娘家最容易叫人诟病,如今妻子已逝,林如海不得不为女儿打算。
贾母来信中言辞恳切,黛玉是女孩儿,需长辈教导规矩,去了荣国府有外祖母与舅舅舅母照料,日后说亲名声上也更好听些。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没有告诉黛玉,此去送她去荣国府也是为了她的安考量。
这两年来诸位皇子夺嫡之争越发激烈,江南官员分为数派,各为其主,明争暗斗,又有甄家在其中搅动风雨,江南官场泰半都卷入其中,形势极为混乱。
盐政乃朝廷命脉,关乎国计民生,各系人马为了这个位置手段频出,有用美色金钱拉拢的,也有使阴谋诡计暗中下绊子的,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是当今的心腹,坐上了这个位置就注定了他要做个孤臣。
盐政之职虽说是位高权重,但又何尝不是如履深渊,稍有不慎便会跌的粉身碎骨。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并不惧死,只希望此间争斗不要牵连到黛玉身上。
这次送了黛玉离开,自己在任上再无后顾之忧,也能放开手与那些人周旋。
此举一则能稍减他心中顾虑,二则永元帝看在自己尽心竭力的份上多少也会在暗中照拂黛玉几分。
且当年荣国公有救驾之功,当今又素来厚待老臣,荣国府与甄家又是老亲,有这几层关系在,黛玉安应当无虞。
林如海久离京都,不知荣国府如今是什么情形,只当年在京城时与两位舅兄打过交道,大舅兄贾赦行事有些荒唐,但也不是什么奸恶之人,二舅兄贾政却大有祖父遗风,非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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