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节,天天络绎不绝。
随后又各家请吃年酒,黛玉,迎春,湘云等人也携了儿女过来拜年。
李纨早早命人定了一班小戏,又请了颜慧黛玉等人吃年酒,接连七八日,好容易忙完,早又元宵将近,京城各处皆张灯结彩。
李纨放了丫头婆子们半日假,让她们去看花灯。
贾兰也应邀出去赴席,至晚方归。
李纨正歪在榻上看着众丫头们掷骰子赶围棋作戏,便见贾兰提着一盏精致的五彩玻璃流苏宫灯进来,不禁笑道:“好精致的花灯,哪儿来的?”
贾兰笑道:“方才在灯会上猜灯谜得的,带回来给妈妈顽儿。”
李纨心下十分喜欢,接过花灯细看,只见这花灯做成牡丹花型,十分精巧,浑身晶莹剔透,下面缀有成串五颜六色的细珠,煞是好看,更妙的是灯面上还绘制了各色花鸟虫鱼,灯光从镂空处映射出来,熠熠生辉,。
李纨细细赏玩了半日,方交给丫头好生收着。
此时丫头仆妇已传上了酒菜,因只有李纨贾兰母子两个,故并不摆席面,只在榻前放了两张梅花高几,摆着各色酒馔果菜。
李纨吃了颗元宵,正是芝麻馅的,味道太甜腻了些,便拨了两颗到贾兰的小碗中,一面笑问道:“今儿外头想必十分热闹,有什么趣事没有?”
贾兰提着新暖银壶,起身给母亲斟了一盅酒,笑答道:“外头街上都是人,处处都是花灯,斗诗的,赛灯的,猜谜的,真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说罢细细讲了今夜元宵灯会上的热闹,灯市、鳌山、天街、明月。
李纨听的入迷,几乎可以想见那时天街灯市的火树银花、摩肩接毂,不由得十分神往。
贾兰正说的兴高采烈,忽瞧见李纨脸上的神情,顿时心中一酸,声音不由得低沉下去,渐渐便停下不说了。
李纨正以手支颐,听得津津有味,见他忽然停下了,不禁疑惑道:“怎么不说了?”
贾兰垂了头,闷闷道:“妈常年被困在后宅,已经许多年没逛过灯会了罢?”
李纨这才明白缘故,心中不由一暖,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不妨事,听你说也是一样的。”
作为一个在自由社会长大的人,一开始确实不适应这个规矩严谨到变态的世界,不过她没法改变社会规则,只能强迫自己去努力适应,再怎么不甘愿,这十几年熬下来,也渐渐习惯了。
贾兰如何不明白,然而心中却着实心疼母亲,他自小便知母亲不同于寻常女子,生性向往自由,最大的愿望是能去外面看看广阔的世界,然而这些年却被迫压抑本性,困于后宅这方寸之地。
他至今还记得幼时母亲教他读书,给他讲山川人物,风土人情,脸上的神情是那般快乐向往。
思及此,贾兰忽然生出了想带母亲出去游历的念头,忍不住道:“妈想不想出去逛逛?”
李纨一怔,还没会意过来,贾兰却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极妙,继续道:“横竖我如今该学的都学了,在国子监也读了这几年,再待下去也无甚意思,与其一味死读书,倒不如出去走走,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一来增长眼界见闻,二则妈也可以一道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岂不两妙?”
听贾兰说完,李纨这才明白他方才说的出去逛逛是什么意思,心中不由有些意动,不过很快便冷静下来,摇了摇头,道:“你想出去游历,自是无妨,然而我若出门却多有不便,就不必了。”
若是可以,她也想出去走走看看,然而当世礼教森严,女子不许抛头露面,更何况她是孀妇身份,更要谨言慎行。
所谓积毁销骨,这个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若言行略有一丝不妥,光是唾沫就可以淹死人。
贾兰自然明白她担心的是什么,忙道:“妈不必担心,女眷出门远行的也有好些呢,像当初薛家姨太太不是也带着儿女上京来,还有琴姑娘,听说打小便随着父母三山五岳的闲逛,天下十亭都走了五六亭了。”
听到此处,李纨也止不住心动起来,她早就想见识见识这个世界的风物人情,然而除了那年贾兰病重时在苏州待的一年自在些,她这十几年都被困在后宅之中,言谈举动都有人盯着,半点不得自由,实在是闷得很了。
贾兰见李纨面色有些松动,便知道自己说的话已经奏效了,又趁热打铁道:“横竖咱们也不走远,就沿着官道南下,一路慢慢逛过去,看看西湖太湖,品尝各地美食,妈觉着怎样?”
话已至此,李纨已被儿子说服了大半,口中却道:“你这主意虽好,不过如今虽说天下承平,但京都到江南路途遥远,路上若遇上那些打家劫舍的匪类又当如何?”
贾兰听罢低头沉吟片刻,方笑道:“这个我也有了主意,老师手下便有一批武艺高强的护卫,都是沈家的老人,早年跟着老师走南闯北,不知去过多少地方,我明儿便去同老师借几个人过来,有他们护卫,这一路上自不用担心。”
沈颐精通武艺,身边的护卫也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个个身手矫健,且都是沈家的家生子,十分忠心可靠。
李纨听儿子考虑得面面俱到,心中已经同意了,见他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禁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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