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陈瑜分别,跟着公公到了一处我从未来过的景苑,那景苑别致小巧,像是常有人打理久住,不似宫中其他装潢宏大华丽,反而有些烟火气。
公公将我引进屋内对我笑道:“程大人稍等片刻。”
我这时也想起了上次撞见情事,也是同这位公公一路的,便有些不自在,道:“圣上正事要紧。”
我与公公客气几句,他便离开了。
我在屋内等了一会,闻见屋内的香味似有非有,我看了看,却又未发现哪里有熏香,后来我发现这香味似是屏风前的炭火散发出来的。
这是进贡的异香炭,又叫醉梦乡,据说珍贵无比,只有皇家才用,连赐都没有赐的。我头一回见,便有些好奇,走过去俯身仔细打量,见只是比府中炭火黑一些,小一些,便没了兴趣。
我起来时,瞥见屏风后面挂了一副画,我偏头往里看去,见那长轴画卷画的正是陛下,笔触细腻,栩栩如生,仿若真人。
画中所描,应是陛下青葱少年之时,一身布衣,爬上树去,刚刚从树下摘下一枝桂花,他一手拿着桂花枝遥遥指向这里,一手向后撑着树,他光着脚,腿摇晃着望向作画的人,神情得意,敛眼看来,尽是顽劣,又是挑衅。
这画太真,真到我以为陛下就藏于画中,真在爬这树,我有些害怕,因为这树枝叶繁茂,树干十分粗壮,想必定也很高,要是爬上去往下看……
我头皮发麻,连忙止住自己的想法。
可这画是太真了,我不禁走过去去细赏,走近发现那桂花竟比圣上还真,花蕊花瓣像是散发馥郁香味,在画中开出来一般。
这是何人所画?
我向下看去,只见两字,却直直撞上我心头:君遥。
君遥?
这是……
“这是屈尧画的。”
我往后看去,陛下一身常服,正笑着歪头看我。
我慌忙行礼道:“臣冒犯,还请陛下恕……”
“无事,你随意看。”圣上摆手,又拉起快要跪下的我。
他拉着我坐下,桌上早有人备了水果甜点,圣上捻了一块桂花糕,啃了一口,笑道:“是没想到屈尧那小子也会丹青?”
“是。”我有些拘谨答道。
往日交谈,都是圣上坐在高位,我在阶下,他又穿着黄袍,哪像今日,甜点茶水,他穿着朴素,像是唠一唠家常。
他看出我有些拘束,便笑着给了我一块糕点,塞到我嘴里叫我吃下,又叫我自在点,只是说说闲事闲话。
我拿出嘴里的糕点,嚼了嚼,口里芬香软糯,甜而不腻。
果然是皇家,糕点当真好吃。
我又咬了一口。
“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他从不告诉别人,画也只画百花月色,湖面亭台,画景不画人,就连这一幅都是我求了他好久好久,他不耐烦才画的。”
他摇了摇头,说:“你看看把我画的,还没画花上心呢。”
确实如此,若不是圣上容貌本就比花艳丽,怕是也被这出色的妙笔给比了下去,不过这已是相当好了,要是将其单拎出来,也是绝好的画作。
我笑着说道:“陛下容貌是比这桂花还出色的,不用妙笔也能画出来。”
他闻言突然看向我,挑眉说道:“他也是这么说的。”
他?
许是这气氛太融洽,我与他距离太近,我一时愣着,竟然直接问了出来:“他是何人?”
圣上也不在意我的不敬,反而笑着答道:“就是上次你来,撞见的那人。”
我一下就想起陛下那时的呻吟,当真是婉转绝色,脸便有些红了。
他像是有点歉疚,解释道:“我也不知那时他就会回来,我还以为还有段时日……”
我点头,刚要说些什么,他就打断我:“别说什么官面话啊,你以后也别同我说。”
我闭上了嘴。
“你就应该像屈尧一样,对我毫不客气,我和他经常吵起来,甚至打架呢……”
屈尧那样的人,还会打架?我愣愣听着。
“不过我身上有伤,不能动得剧烈,我每每呼痛,他就认输了哈哈哈哈。”他大笑几声。
我听他这样说起,笑了笑,觉得他们从前关系倒是极好,如今却物是人非,心里不禁有些怅然。
圣上继续笑着说道:“你可别以为他是可怜我,其实他是心虚愧疚,那伤是他给我留的,当年宫中围猎,我一个不受人重视的皇子,自然不知道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腹中空空,便想去后山园地去寻吃食,想要抓几个野兔子烤了吃,尝个荤腥,我见到守卫多了起来也没在意,我太饿了,还是溜了进去,我好不容易碰见一只受伤的兔子,却被一箭射了个对穿……”
圣上说着突然猛地拍了下桌子,把我吓了一跳。
“好家伙!那箭射穿我右腹,将我死死钉在树上,我疼晕过去,又疼醒过来,屈尧拿着弓箭骑马过来,不敢动我,便叫他大哥帮忙。”
屈尧兄长?屈恒?我有些恍惚,仿佛屈家如日中天仍在昨日。
圣上咬了口糕点,又喝了口水继续道:“后来屈恒赶来,给我拔了箭,包扎的手法可真是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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