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抿了抿唇,就说:「让那女人住进来…就不行吗?为什么要大哥住进他们的家?」
子吟怔了怔,便道:「子良,我这是入赘,不是正常的娶妻。爹严格来说,算是白老爷的部下呢,三小姐嫁我是屈就了……」
「屈就就不要嫁啊﹗」武子良听得大哥把自己说的如此卑微,就有些生气:「那女人讨我大哥,我还不愿呢﹗」
「子良……」听着弟弟这援护自己的话,子吟心下无奈,他就握着弟弟两手,让他把自己的衣袖放开,改而十指紧紧的牵着:「这由不得我们……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婚事都已经定下来了,而且白家那边还都公告天下了呢……」
武子良听着大哥的温言软语,一双大黑眼睛眨了眨,倏忽就挤出眼泪来,他还没有抹,子吟已经先伸手过来,温柔地为他拭去了。
「哥……」子良这回是真哭了,「你不要成亲吧……」他怀的那点心思,都没得及对大哥透露,可大哥已经要离开他了。
「子良,大哥答应你。」子吟却是拉着他的手,温声道:「成家以后,我还会常回来看你的。」
子良却是摇了摇头,只觉得一颗心都要碎了,他竟是甩开了子吟的手,就径自的跑走,甚至连往常那些卖可怜、要大哥安慰的把戏,也都无心再使出来。
武子良一直是武家的天之骄子,既注定要成为军队的继承人,从小以来,他就像小霸王似的,即使父母亲也总要顺着他的心意。然而这一次,武子良就意识到自己没有能力阻挠大哥的婚事——不管他如何撒泼耍闹,甚至生闷气不吃饭,武家上下还是为着子吟的亲事,积极的筹办。
就连最依他的大哥,也都不听他的话了。
随着白家送来的厚礼,还有前来迎亲的大队人马,大夫人就对子吟的亲事生出了一点妒意。她没想到白家竟是如此重视这场婚礼,甚至姨太太们也连带着露出了艳羡的目光。
武子良曾试图挑动母亲,让她临时反对这门婚事,只是到了最末,大夫人还是认为要送走子吟的——唯独这庶生的不在了,子良的位置才能稳妥。
从那天起,武子良就知道不管是谁,都不能指望上了。
想要的人,并不会一直都在身边,就必须凭自己去争取、去抢夺。
他是那么的深爱着大哥,只要把白三小姐弄死,大哥就能再一次回到他身边了。
武子良满头满脸都是热汗,胸口急促的起伏,身上的伤势却是未影响他的战意和判断。前一步才逼着团长发兵了,过没一阵子便又把贴身卫兵召来,要知道自己昏迷数日里,发生了多少变故。
林玉看司令暂时没自己的事,便走到灶房去,看看薜大夫的药熬好了没。那琥珀末是外敷的神药,可内服的汤药总是不能缺的。
灶台上一股子苦药味儿,浓郁地飘散在空气里,林玉看着炉灶的火忽明忽灭,便要走到屋子外取那柴薪,给灶台添柴。
林玉却是在这时候,察觉到园子里不寻常的气氛,四周有些太静了,往常守着的卫兵……竟都不在视线里。
抱着怀里的柴枝,他不由左右看去,纵然徐家的团长已经带兵出发,也总有士兵留下来护着司令的。
林玉环视了园子一遍,突然就在拐角的草地里,看到一只倒地的手。
柴枝纷纷的摔落到地上,不是因为受惊,而是颈项上突如其来的狠劲,就把他强勒住直往墙上掼去。林玉吃痛的闷哼,却是在张开眼时,看到近前一张熟悉的,俊美得令人一见难忘的脸容。
被压痛的喉头就痛苦的挤出了数个字:「白、白三少帅……?」
怒洋皱了皱眉,却是问:「你认识我?」
「我看着你……带走了庶少爷……」在无锡的时候,林玉就记得白三少帅像索命阎王般,堵在了城门口,他艰难的抽着气,就问:「庶少爷的毒瘾……好了吗?」
怒洋的眼睫微微眨忽了一下,便淡声道:「戒了。」
「那就……好。」
林玉想三少帅必定会杀了自己,他一个侍候人的副官,也没有博斗挣扎的能耐。正以为自己的命就交代在这处了,三少帅质问的声音却是响起:「武子良在哪里?」
林玉眼瞳睁大,就微弱的摇了摇头,想要说自己不知道,可怒洋的眼神却是再次凌厉起来,压逼在喉头的力道亦越来越大,仿佛就要把他的脖子生生压断了。
「啊……嗄………」在快要窒息之际,林玉本着求生的欲望,就把手指微微的往上指,向着土房二楼的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