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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二章、把戏

武子良让卫兵依着吩咐下去了,房里又再次回复平静。薜大夫刚刚给他下过针,身体仿佛又好受了些,让武子良能匀出一点心思——想一想大哥。

看着床头挂着的军服,武子良便探手把它拉了过来,虚虚套在了身上,非得如此,他才能掐着襟口那个金色的领带夹。

「大哥。」武子良就低声道:「我几乎要见不到你了,白怒洋怎么欺负我的,你要是知道……一定不会再爱他了。」

武子良多希望此时子吟就在身边,让他尽情展露自己的虚弱,撒一撒娇。只可惜大哥现在不但远在盛京,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

在武子良心里,这姓白的简直一个比一个虚伪。白震江在上海那么多年,谁都没在乎过。如今却又装模作样要把子吟送进牢子,简直是荒谬得好笑。

现在这个年代,哪个军阀没杀过人?大哥即使是当官了,也是军阀世家的后人,军阀杀人要坐牢的吗?要负刑责的吗?

武子良就掐着手心实在的金属质感,恨恨地道:「要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得让大哥送牢的。」

武子良一直等着林玉端药回来,然而等了又等,却是始终没见着人。房子上下却是有些安静,本来能听见下人、卫兵走动的声音,突然好像都听不见了。武子良蹙了蹙眉,就对外唤道:「来人﹗卫兵呢?」

房门突然被咿呀一声推开,探头进来的却不是卫兵,而是黑洞洞的枪口。匣子炮的枪管又长又幼,而枪身的匣子下,就是一双修长好看的手,已是把板机紧紧扣住。

武子良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瞳里倒映着举枪进来的人,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到床边来。

「你竟然找到这来了。」

白怒洋举枪瞄着武子良的脸门,就在床尾的位置停下脚步,只见对方胸口扎着整齐簇新的白布带,一屋子浓烈过盛的草药味儿。

「嗯。」怒洋就冷声应道:「你也挺幸运。」

「我没你幸运……朝着胸口开的一枪,竟然死不了……」面对白怒洋逼近的枪口,武子良双手微微使力,仿佛要从床上撑起,可是他受伤太重了,这才推了一下,却又脱力的倒回床上,脸容因为剧痛而扭曲挣拧,就不甘地道:「当年也是……我明明以为…你给轰成灰了……」

怒洋就把枪瞄准武子良的脑门,冷声道:「一切都要结束了。」

「哈嗄…嗄……」武子良剧烈的喘息,却是扯出个笑容来,问:「结束什么?你以为我死了,大哥就只爱你了吗?」

怒洋眼睫就阴骛的垂下,道:「与子吟无关,我就是要杀你偿命而已。」

「偿命?」武子良听了,却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想笑、却又因为疼痛而笑不出声来,「偿谁的吗?你他妈既然死不去,就别算到我头上。」武子良目光闪忽了一下,却是突然直视着怒洋,笑着说:「至于白震江那废物,我可是替你们白家除去负累,你们不是该感谢我么?」

怒洋眸光紧了紧,就冷声道:「四弟到底是怎么死的?」

武子良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每吸一口气也是费劲,可他就要在临死以前,把一切痛快的说出来:「那时……我让大哥去取车子,就叫那废物滚蛋,别赖着我们。我是去救大哥的,可大哥太仁慈了……非要让他赖着。」

白怒洋的唇就紧紧抿了起来。

「我……嘶!」武子良突然抽了口气,痛得龇牙咧嘴,「我让他滚,他不肯,我就打算拿枪毙了他,结果我运背,刚好子弹打光了。那货反是提起枪,爬到我身上来……」武子良咬了咬牙,呼吸仿佛又缓了缓,「谁知道大哥远远看到,毫不犹豫就开枪了……」

怒洋早已知道四弟死得不寻常,然而子吟只管忏悔、谢罪,却是没有提及前因。如今拼凑着武子良的话,真相也就大白了,竟又是受了武子良的挑拨煽动--

借刀杀人,就是这家伙最擅长、最常用的戏码……与自己当年正是同样﹗

「白震江本来就活不久……」似是嫌怒洋恨意不够,武子良还笑着道:「你没见他打针打疯了么?」

怒洋眸光里凝满冷怒,「那也是你和伊贺所为﹗」

「哈哈、哈哈哈哈……嗄、呃﹗」武子良本还狂肆的大笑,可突然地,眼瞳却是倏地大睁,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情,他就看着怒洋身后房门的位置,愣然道:「大……大哥?你、你怎么会……在这?」

怒洋听得武子良这一喊,只要扣下板机的手却是一顿。明知道子吟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可武子良恐惧心亏的神情却是太真实了,特别在刚刚说出四弟被杀的内情后……

子吟要真站在这里,不就亲眼见着自己杀死武子良?

怒洋的心房本能的一缩,就顺着武子良的目光往后看去,房门确实站着人,不是一人、而是两人……武家的卫兵举枪瞄准着他,大喊道--「什么人?别动﹗」

迎着两管枪口,白怒洋不得不往旁闪去,避过要命的子弹,回头过来,却是发现床上竟是空空如也,床头的窗房大开,武子良已经不在了。

白怒洋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才知道刚才武子良奄奄一息的病态,都是装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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