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天气,夜里已经很冷了。
今日是十六,明亮的月光将破庙外的天空照的亮堂堂的,可白日里那些再熟悉不过的树桠,在朦胧的月光下,还是显得有些狰狞,尤其是当微风吹过,传来沙沙的声响时,总会令人以为有人或有动物在靠近。
一过子时,微微的细风忽而变得翻脸无情,呼啸的怪风吹得破庙里那扇唯一还未掉落的窗,嘎吱嘎吱作响。
小乞丐从梦中惊醒,他警醒的环视四周,见庙内没有旁人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一直握在手中的破镰刀,迅速将自己身下的稻草拢到一边,拖起地上那半扇充当床铺的破旧门板,顶在那扇看起来随时都要掉落的旧窗上。
如果这扇窗也被风刮掉了,那等下雨时,他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了。
门外的风更大了一些,吹得庙内的小乞丐站不稳脚跟,听着像是鬼哭狼嚎般呜呜作响的风声,小乞丐眯起了眼,按说,这个时节,晚上是不会起大风的。
小乞丐的眼里透着些恐惧,这庙虽破败,但还有一扇窗,还有个破门板,这儿本该是乞丐们的安乐窝,可这儿不久前出过命案。在很久之前,就有人说这座庙里不干净。平安镖局的人不信邪,十多个镖师错过宿头,在这里歇脚,第二日一早,所有人都面带诡异微笑的死去,而他们护着的镖,却分纹未动。
六扇门名捕头白衣神耳英万里亲来查探,竟也没能查出凶手,后来,这处破庙陆陆续续又死过几个人。官府的捕快也未能破案,自此后,再没人敢到这里来借宿。
唯有他这个自外地流浪至此的小乞丐,受人排挤欺负,又无处可去,才冒着生命危险,跑到这里来睡觉。
小乞丐穿着一身不知在哪里拣来的不合身的破烂青衣,腰上系着根麻绳,脚上穿着双不合脚的破草鞋,他弯着腰,微低着头,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小心翼翼绕过神像,自破庙另一边没了窗的窗口处,露出一只眼睛,微眯着看向庙外。
破庙外空无一人,六七步外,有颗大柳树,树桠像是疯魔了的鬼怪,伴随着呜呜怪叫的风声,张牙舞爪的四处伸展着,狂舞着。
这样的情形能吓哭小孩,小乞丐那双本来惊惧莫名的眼睛里,却不再那么惊惧,反而露出了一丝释然的表情。好像没有看到人,只是自然现象,他就不害怕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又惊惧地瞪大双眼,只因他突然发现更远处那棵歪脖子树的枝丫,竟只是微微晃动。好像那阵呜呜叫着的怪风,只吹着这座破庙和庙前的大柳树。
他此时哪怕一直在心中提醒自己,这世上没有鬼怪,他的脑海里还是不断传来那些乞丐们的声音,那座庙有古怪,不想死的,都别去招惹那座庙……,不是庙有古怪,是那棵大柳树成精了,它会吸食人的精气……
小乞丐转身就要逃,可这座小庙,并没有后门,庙外又是怪风大作,他微微侧身,没有月光照进的地方忽然亮如白昼,那面容狰狞的判官正怒目而视,他吓得又后退一步,躲在墙角处,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幸而此时,耳边传来炸雷声,他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是打雷了,刚刚那道白光一定是闪电。
电闪雷鸣之中,瘦瘦小小的孩子站在墙角抱紧双臂,他很害怕,很想闭上双眼,捂住双耳,不去看,不去听。
可是他知道,如果真出了意外,那样的他死的更快,甚至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他不想做个糊涂鬼。
他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从哪里来。自从记事起,他就是个要饭的小乞丐。两月前,他听乞丐里的老人说起江南富庶,松江府左家庄的左二爷,常常施粥舍药,救助穷人,是个大大的英雄人物。那人说松江府是如何的富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本就是个流浪的小乞丐,本就受人排挤,在当地也只能勉强保证自己不饿死,从那时,他就起了些心思,将要来的饭菜省下一点点,一路乞讨走来了松江府。
这儿是富庶,左二爷也的确仁义,这个月也的确让他吃了顿饱饭,他喝了两碗粥,吃了一个大馒头,本想等人少了,偷偷求那施粥的管事收下他,让他在左家庄做事,他不要工钱,只求有个落脚的地方,让他做苦工打杂跑腿都行,能给个温饱就好。
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怕是乞丐,也有帮派,他不是丐帮的人,又不是本地的小叫花,自然就受到了排挤。左二爷家的粥再浓再香,他还是再没能喝到第三碗,就被一群叫花子,给连拉带拽的弄出了那条街,又送出了松江府,被恐吓一顿,不许他再入城要饭。
幸而哪怕是乡下,此地百姓的生活也比他原来待的地方富庶许多,也幸好他年龄还不大,总有好心人愿意赠他一些衣食,他还能勉强混个肚饱。
只是住处却太难找了,无论是桥洞下,还是破庙里,都早已被丐帮的人给占下了,可他并不想一辈子做乞丐,自然也不想加入丐帮。
他年纪虽小,却一直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只以为那些人死在这处破庙是人为,说不定就是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做下的案子。故而他壮着胆子,把这破庙当家来经营,这里的窗户他已加固过,门板也刷的干干净净,又拣来许多稻草干草,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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