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当空,暴烈滚烫,不宜下河摸鱼,宜扮新娘。
何登渠家里聚了四个孩子,分别是村长的儿子何文宝,隔壁邻居的女儿何白苗,最小的何登渠,还有才来一个月的丁三。
丁三没有名字,只是在家里排行老三,故而称作丁三。
往常玩扮新娘时,只有三个人,何文宝和何登渠就在抢谁当新郎官,谁做小宝宝。何文宝比何登渠大,每次白苗就选他当新郎官,何登渠早就不服气了。
况且何白苗是目前村里长得最好看的小姑娘,月牙儿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还有两个小酒窝,经常被她娘梳着油光光的小辫子,还会唱一些小调。
如今丁三来了,情况就变了。
丁三和何文宝差不多高,甚至比他壮比他黑一些,可下巴上那颗明晃晃的红孕痣,彰显着他是双儿。
何文宝没何登渠那么强的美丑观念,又是一个好奇心重的男娃,十分慷慨地说:“那这次白苗苗做你新娘子,丁三做我的新娘子,我们今天一起成亲。”
“不要!”八岁的何登渠气鼓鼓地说。
何文宝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主,是村里的孩子王,平时何登渠再不服气,也不会出声立即反驳他。可何文宝的村长爹每次教他要以理服人,所以他想跟何登渠讲道理:“小勾儿,你平时不是想当白苗苗的新郎官吗?你不想当了吗?”
何登渠皱起了山字眉,一只嫩生的包子脸出了好几个褶,嘴里嘟嚷着:“我想当白苗苗的新郎官。”
何文宝松了口气,“那不就好了,我们现在要拜堂了。”
何文宝把何登渠的手放到何白苗的手上,示意白苗拉着他,自己拉着丁三的手。
这一拜天地还没有喊呢,何登渠就哭着跑进另一个屋子找娘亲了。
方娘子正算账,就被何登渠一打岔。等着何登渠打着哭嗝说出原委,她实在哭笑不得。
“小勾儿,你平日不是最想和白苗姐姐扮新娘了吗?这次文宝哥哥都让着你了,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方娘子压制着自己的火气。
“可是,可是……是丁三不愿意当文宝哥哥的新娘子!”何登渠泪汪汪地说着拙劣的谎言。
方娘子先是拍了何登渠的屁股一下,呵斥道:“没大没小,叫三儿哥哥!”
“三儿,你不愿意当文宝的新娘子吗?”方娘子问丁三。
丁三向来憨直一根筋,不晓得何登渠为何不乐意。他只记得平日里何登渠对他嚷嚷隔壁的白苗苗比他好看多了,以后她才是他的媳妇儿。
丁三对待自己人没脾气不记仇,不记着何登渠总贬他不好看,想着何白苗扮他的新娘子,何登渠肯定会高兴的,应该就不哭了。
“我愿意的。”丁三点头,诚恳地说道。
他完想不到何登渠是为何哭的。
“小勾儿,你看三儿哥哥都答应了。”
可何登渠哭得更厉害了。
“何登渠,玩个游戏你还要哭,以后不让你玩了!”方娘子凶着这个八岁的水娃娃。
她今日本就被掌柜骂了一顿,直接被他赶了回来。照着掌柜这般没来由地挑刺,她就明白她之后做不久了,正为以后生计心烦呢。何登渠自从他爹去后就很少哭了,今日不知着了什么魔。
何登渠甩开方娘子,直呼“娘亲说话不算话”。然后他鞋也没穿,赤着脚往外哭着走。
方娘子再气也不能看自己儿子顶着个毒日头不穿鞋,匆忙拿着鞋子跟着他赶。丁三就跟着方娘子,他跑得快,一下子就追上了方娘子。剩下一个十岁的何文宝还有九岁的何白苗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何登渠长得晚,个子是后几年长起来的,现在就是一个矮冬瓜,不过也是白净秀气的矮冬瓜,讨村里人喜欢。
何生,也就是青河村的村长,何文宝的爹,正在驾着牛车往家里走,碰到了走在路上哭得正伤心的何登渠。
“小勾儿,这是怎么了?你娘打你了?”何生停下牛车,“怎么不穿鞋,上车来,生伯伯送你回去。”
何登渠正委屈无处倒,这就来个大罐子。
“娘亲骗人!她把我的媳妇给文宝哥哥了!”
何生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多了个儿媳,但是他也晓得何白苗常和他儿子还有小勾儿一起玩,以为何登渠说的是她。
“没事没事,你娘亲给不了,白苗姐是天禄叔叔家的,以后你长大拿好多银子就可以娶她当媳妇了。”
“不是……嗝……是三儿哥哥,三儿哥哥以后是我的媳妇,娘亲给我说了的。她把三儿哥哥给文宝哥哥了,我就没有媳妇了,也没人和我一起睡觉了……娘亲好坏……”
家里没多余的床,方娘子就让丁三和何登渠一起睡。
何登渠自小分床分的早,其实自己怕得很,但小小的一个人又特要面子,不敢向爹娘说害怕。
他嘴里嫌弃得不行,还在床上划了线,可一到夜里,他总是滚到丁三身上。这大热天,两孩子睡醒一身汗。何登渠欺负丁三不会抱怨,自己先倒打一耙,说“我先原谅你这一回,你以后别过线了”。
丁三还真信了。第二天夜里,丁三故意靠边睡,生怕自己挤着他。何登渠总是有理由找茬,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