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里某个暖阳融融的下午,一贯在学习问题上抬不起来头做人的徐明海同学突然就起了范儿。
原因是周莺莺把秋实托付给了他,说希望能帮着提前预习一下三年级第二学期的功课。
于是,在大杂院西南角的屋子里,徐明海端起一副事儿事儿的老师派头,拿起自己嘎嘎新的语文书,对着自己唯一的学生开始正儿八经地上课。
徐明海本打算秉持着宽以律己,严以待人的态度,好好过一把干瘾。没想到,人家三篇课文读完,自己愣是没挑出半个错来。
“果子,你认识的字儿挺多啊!之前都学过?”徐明海挺吃惊。
“我们是上五年制,”秋实答,“这里面好多字我二年级就认识了。”
“那你在学校的时候学习好吗?”徐明海追问,“一般考第几名?”
秋实觉得有些难为情,小声说:“第一名。”
“牛掰!”徐明海由衷服气,“我要是有你这两下子,也不用天天在家受我妈的气,在学校受老师的气。不过嘛……骄傲使人退步,谦虚才能使人进步。”
说着徐明海把语文书随便翻了翻,找到一篇课文的课后作业,嗽了嗽嗓子发号施令:“请有感情地朗读课文,并在五分钟内背下课文第二段。”“不,”午后充足的阳光透过窗户铺在秋实的身上,叫让人昏昏欲睡,“我困了。”
徐老师听了这话不由得眉头竖起,色厉内荏地批评道:“这上着半截儿课呢,怎么就困了?我请家长了啊!”
“就不。”秋实不买账,脸朝下一头栽到在铺着粉色枕巾的荞麦皮枕头上,把脸上盈盈的笑藏了起来。
徐明海没辙,眼珠一转便开始下饵。他弯腰伸手胡撸着对方软软的头发,柔声说:“果子乖,背下来老师奖励你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秋实扭头看徐明海。“圣火令!”
“我不信。”
“骗你是狗。”
秋实看着信誓旦旦的徐明海,便从床上爬起来,重新拿起课本。
“只见海港两岸,钢铁巨人一般的装卸吊车有如密林,数不尽的巨臂上下挥动……” 徐明海耳朵里塞满郎朗童声,莫名就有了种为人师表的自豪感。于是他背着手一边微笑,一边来回踱步,歪着脑袋嘴里还念念有词:“鼓捣,歪瑞鼓捣!”最后,背诵成绩验收合格。徐明海从自己的铅笔盒里掏出了一块散发着奶油浓香的“圣火令”。
秋实接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块白色的橡皮。切割得似模似样,上面还用蓝色圆珠笔勾勒出了细密的花纹。
“为师今天就把这圣火令传于你,”徐明海的语气很像那么回事儿,“令在人在,令毁人亡!”
“飘着各色旗帜的海轮有如卫队,密密层层地排列在码头两边。我们的海轮驶出了海港,驶进大海!”
此刻教室里的场面与旧日景象不差分毫地重叠在一起,秋实仿佛看见了徐明海就站在面前给自己加油。于是他越背越大声,吐字也越来越清晰,除了某些声母发音不够标准外,再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站在一旁的小胖子都惊了,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像是在看怪物。
半晌,曹云凤冲着秋实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秋实落座后,曹云凤便黑着脸重新走到了讲台上。她把手里的书往讲台上“啪”地一摔,紧接着就用振聋发聩的声音严厉质问:“刚刚这件事情说明什么,说明了什么?!”
班同学集体沉默,像是统一被割了舌头。
“说明课本上的东西一点都不难!”曹云凤自问自答,“人家外地来的转校生都会背,再看看你们!丢人不丢人?现眼不现眼?剩下的同学也别背了。今天晚上的作业,除了秋实以外,这段课文,每人拿田字本抄20遍!20遍!听见没有?一遍都不能少!明天我检查!”
吼完,曹云凤深吸一口气,宣布:“都给我坐下,翻到第十七页,上课!”
小胖子怏怏坐下的时候,秋实听见他小声骂了句很脏的话。 秋实在春风二小的第一节语文课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下课铃终于响起,曹云凤拿上教案一走出教室,秋实马上就站了起来。他着急去五年级找徐明海,让他知道自己终于还是落到了五班。可还没等秋实迈出一步,前面那个叫周淼的就跑了过里啊。他伸手拦住了人,随即丢出一个凌厉的白眼:“老外地,拔尖儿是吧?”
这时,身边的胖子也开始发难。他仰起双下巴使劲地推了一下秋实的肩膀,喊道:“你丫有病吧,臭显什么啊?”围在一旁的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知道我们是谁吗?老外地。”周淼双手叉腰高声叫嚣,“我是这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