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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缺德带冒烟儿的杨卫安!”徐明海拍着大腿喊,“我打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是好人!!!”

此刻的徐明海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明明夸过人家仗义。他背着手,在屋里不停地走来走去:“拿红烩泥肠当成糖衣炮弹收买人心!气死我啦!”

而秋实顶着一双肿得跟嘴唇似的眼睛,看着面前不停转圈的徐明海,只觉得脑子里的浆糊越来越稠,咕嘟嘟的都快开锅了。

事情怎么就急转直下到这个地步了呢?

昨天晚上临睡前,秋实终于等到了周莺莺开口。对方小心翼翼地问他愿不愿意让杨卫安当“新爸爸”。而由于之前他已经跟徐明海深刻探讨了这个问题,便非常懂事乖巧地表示“都听妈妈的”。

随后,周莺莺像松了口气似的,一点点说出了接下来的安排。

秋实听了以后立刻傻眼了,一时间竟搞不懂为什么俩大人“处对象”,处到最后居然是要自己搬家转学?

他被周莺莺从熟悉的屯子带到陌生的胡同,从一开始的害怕排斥两眼一抹黑到如今心意拿大杂院当了家。可怎么突然间就又要离开了呢?甚至连学校都要换?那徐明海怎么办?以后还能见到九爷吗?

秋实于是当机立断展现了性格里极其罕见的熊孩子的一面。他坚决反对,说不搬家,不转学,不要“新爸爸”。

而周莺莺遇熊则刚,也展现了性格里极其罕见的强硬的一面。任凭秋实怎么哭闹都说绝不改变主意。

一直以来相依为命的母子俩,人生中第一次爆发了如此激烈的矛盾。秋实看着眼前陌生极了的周莺莺,甚至怀疑自己妈可能是一不小心被李艳东上身了。

秋实最后是哭着睡着的,他做了无数个梦。每个梦的最后都是自己被周莺莺和杨卫安拽着,一路从大杂院到拖到胡同口,最后塞进了小汽车里,朝着一个黑黢黢的通道里开去。

第二天一醒,秋实趁着周莺莺出去买早点,赶紧穿上衣服跑到了徐明海的屋子里,告诉了对方这个晴天霹雳。

而徐明海也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居然忘了算人家杨卫安压根不是什么平头老百姓。其实这也不怨他,打小身边的朋友同学老师家长,大家基本上过得都是差不多的日子,穷得非常同步。正所谓豁牙子吃肥肉——肥(谁)也别说肥(谁)。

这冷不丁突然冒出个另外一个阶层的人,说吃西餐就奔新侨饭店,说搬家扭脸就能住上楼房,说转学马上就能上最好的学校。着实对徐明海产生了不小的打击。

后来徐明海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的理想从挣出麦丽素奶油蛋糕的钱,到想要出人头地,买楼置业,多少是因为年少时受了杨卫安的刺激。

徐明海于是给秋实出主意,让他学班里那个女同学,从第二天就开始闹着罢课。没想到周莺莺平心静气地表示不乐意去就别去了,反正已经去联系新学校办手续了。

秋实紧接着又轰轰烈烈地搞绝食,背地里由徐明海给他送吃的。俩人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被人看在了眼里。

最后,连一向站在他们这边的关九爷都“叛变”了。

“以后长大能做主了,自然有你抖起来的时候。”九爷看着俩小的愁眉苦脸一幅世界末日的样子,觉得挺逗,笑道,“现在没本事,可不就得任人捏咕吗?”

“九爷,我不想走。”秋实小小的人整个瘫在椅子上,哭丧着脸。

“哎,”九爷轻轻胡撸着秋实软软的头发,“人这一辈子不是离开了这个,就是离开了那个,早晚都得过这关。小果子,你妈不易。为了给你奔个前程,我瞅着她自己也不好受。”

俩孩子这回算是结结实实地明白了。原来之前偶尔能在和大人们的斗智斗勇中胜出,完是因为大人不爱搭理他们,懒得跟他们较这个劲。而现如今,兹要是人家想要较这个劲了,胳膊便怎么都拧不过大腿。

对于周莺莺的梅开二度,大杂院的部分群众是相当喜闻乐见的。比如张大爷张大妈,他们觉得那天来的男人,精神又体面,看着不像是着三不着两的人。周莺莺温柔漂亮,带着孩子还能遇上良缘,是天大的喜事。

而李艳东作为跟周莺莺唱反调的排头兵,照例是明里暗里冷嘲热讽,把事件定性为“姣婆遇上脂粉客”,还是二回!

徐勇虽然存在感不强,但也发表了意见。说这世道当女的可比当男的强多了,自己都有心去变个性。然后就被李艳东臭骂了一顿。

陈磊则是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到夜深了不回来,早上天还没亮就走出门,像是存心在躲着谁。

同时,关于周莺莺的流言也漫延到胡同的每一个角落。配合着前些日子停在胡同口那辆牛逼大发了的“奔”,立刻就衍生出了一个漂亮女人傍大款的故事。

这种传闻不需要刻意传播,它仿佛自己长着舌头,塞进人耳朵里就拔不出来。

眼瞅着秋实下礼拜就要走了,徐明海彻底颓了。在学校都没心情淘气了,弄的任课老师外加班主任一致以为他吃错了药。

痛定思痛,徐明海终于逼自己认清了当前的形势。于是他在一个周三的下午,翻箱倒柜地把自己部的小人儿书和玩具都找了出来,码得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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