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高温。

高考前一天校放假清场，下午考生可入校看考场，从本市各校前来学生在校园里辗转，一张张陌生的脸上带着紧张和兴奋。

霍寻和周遇都挺幸运地被分在本校的考场，教室位置都熟悉，所以下午的时候就直接待在家里没出门。

霍寻拿着文言的小册子坐在沙发上背，记不住的时候看一两眼，周遇则窝在一边睡午觉，到后来霍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了过去。

下午醒来后两人吃了饭就继续复习，不过除了背背诗词之类的在考前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也没什么可复习的了。为了第二天精神状态好，晚上十点半洗了澡就爬上床准备睡觉，不过因为白天睡的时间久了点，这会儿不太睡得着。

“有什么感觉？”霍寻没忍住开口问，他其实有一点紧张。

“没什么感觉，”周遇说，“就跟平时考试一样，放松就行。”

说完翻了个身侧身面对着他，“我那么厉害，我说你行你就行。”

他挪了挪凑近些，很轻地在霍寻的额头吻了下。

霍寻从鼻腔里哼笑一声，没说什么，不过心里那么一点紧张忽然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安心。

高考当天，两人总算是没有迟到。老卢和年级主任在校门口清点考生，看见他俩都松了口气。上午考完后见他们出来又叮嘱说：“下午早点来啊，别睡过头了。”老卢皱着眉想了想：“不行不行……你们电话多少？到时间了我打电话叫你们……”

第一天考完语文和数学，霍寻自我感觉还行，跟老师说的差不多，基础题中上占比较大，考得灵活些罢了。周遇每次从考场出来表情和进去时没什么两样，不过那种程度对他来说应该没问题。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最后一科考试结束的广播响起，所有考生起立，窗外的太阳还未完落下，他们从教学楼门口成群涌出，无论结果好坏与否，都获得了一瞬间的自由。

校门外，家长含笑挥手迎接自家的孩子，眼里是欣慰的热泪。

“去趟超市？”周遇走向校门外路边站在树下等着的霍寻，“冰箱好像空了。”

霍寻被太阳晃了下眼，眯着眼点了点头。

不过他们买的食物没被用到，回到家就收到了聚会的消息，最后一次毕业聚会没有人会拒绝。

学校不远处有家小商场，二楼可以吃饭，三楼是家KTV，作为夜生活娱乐场所，今晚几乎被整个解放的高三包了下来。

虽然吃饭和唱歌都在一个地点，不过不同班不在一个包厢，两人在包间外分手。

因为出门晚了些，霍寻到的时候包厢里几乎人差不多都来齐了，韦伟看见他赶紧冲他招了招手，让出了旁边留的空位。

散伙饭加上刚考完的激动，一顿饭从头到尾气氛都挺热闹，往日里发生的恩怨在此刻相似一笑就都过去了，毕竟连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都是未知数。

饮料都换上了啤酒，班长平时就挺开朗一女生，抄起酒瓶一口气就灌了大半瓶，场面顿时都沸腾了。

霍寻作为一年下来还保持着一定程度神秘感的转学生，长得又帅，被一通人起哄喝了不少。

从小长到这么大，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仅有的几次也只是迫不得已的场合碰一杯，所以霍寻一直也不知道自己酒量怎么样，不过他心里挺有信心，他一直抗逆性都挺强，喝酒也不至于会差到哪里去。

结果吃完饭转战楼上的时候才发现预估错误——从凳子上站起身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感觉到头晕了。

这是不是太他妈弱了点？霍寻有些郁闷地想。

一上三楼各种风格的歌曲在走廊混杂成大合唱直直地扑面砸来，震得让人有种地面都振动的错觉，一排的包厢都是同校的高三，认识的人来回串场，有人撕心裂肺地喊麦，某个包厢应该是有人表白，门口站了一堆看热闹起哄的人。

霍寻坐在沙发角落的阴影里，因为酒精上头头脑越发昏沉，包厢中间是麦霸韦伟，进门拿起话筒就没放下过，偏偏歌声像喊魂似的，被噫嘘下场多次也不害臊，跑去拉霍寻合唱，霍寻被他唱得更头痛，没等他靠近一脚把人踢开。

坚持坐了十分钟，受不了地摸出手机给周遇发了条消息。

——走？

周遇也回一个简单的“走”。

几分钟后包厢的门被从外推开，霍寻听见有人问了一声：“找霍寻？”睁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边的周遇。

打了声招呼后离开包间，正从外走，身后忽然有人匆忙喊道：“霍寻!”

霍寻回头，一个女生，看着眼熟，但并不认识。

“有事？”霍寻问。

女生提着裙摆小跑过来，看了看旁白的周遇又转向霍寻，怯怯地说：“我能单独跟你说两句话吗？”

周遇抬了下眼，看向霍寻。

霍寻也看着他，顿了两秒后说：“你先到外边等我？”

周遇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后，霍寻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女生，女生提到写信他才想隐约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女生抿了抿唇，垂着眼似乎不太好意思：“虽然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