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郁取过助理手中的文件,乘了专用电梯到公司顶层,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玻璃窗。
"进。"里面传出简洁的一个字,语气很沉。
魏郁推了一下门,发现没有上密码锁,于是进去,抬眼一望,与门相对的整面落地窗外天色暗沉,狂风骤雨袭来,带来压抑的气氛。
江易言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轻皱着眉批阅公文。
"有事?"他头也不抬地发问。
魏郁走到他旁边,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一旁,叹了口气:"这是江南几家子公司的年终工作业绩汇总。你好歹也休息一会儿,听你助理说又连轴转了三天?"
江易言没有回答,他批完今天的公文邮件,关了邮箱,又拿起手边的文件开始看。
魏郁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心知江易言也不会再开口了。
以前的江易言和自己还有不少的话能说,而现在两个人像是陌生人一般,半句多言都没有了。
"对了,"魏郁想起一件要紧事,"江白行跑了,不过被子弹打中了一条腿。"
江易言的笔尖停了一下,淡淡道:"没死算他命大。"
魏郁打量着江易言的脸色,试探道:"方蕴那边,还要派人看着吗?"
江易言将文件合上,语气没什么情绪:"盯着吧,免得跑了。"
魏郁:"既然知道人在哪了,为什么不……"
江易言瞥了他一眼,墨黑的眼眸幽深,开口道:"抓回来了,你可不是要心疼?"
魏郁一怔。
他一时间有些慌张,但瞬息之间冷静下来,斯文俊秀的脸上没什么波动:"阿言,你在说什么?"
他叫了江易言小时候的昵称。
江易言忽然扯了一下嘴角,冷冷道:"魏郁,咱们两个这么多年兄弟,没必要在这里打哑谜。"
魏郁沉默了一会儿,轻吸了一口气,而后在江易言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
江易言随手拿过下一份文件,低头批阅,淡淡出声:"不早。也就你们在别墅露台上打野战那次。"
"……"魏郁很快反应过来:"有监控?"
"一直都有,"江易言倒是很坦然,"只不过我不常去看,直到知道方蕴出轨,和我最好的兄弟滚到了床上。"
"最好的兄弟"五个字被他说出来,夹带着无尽的嘲讽。
他是在离现在大概一年前知道方蕴出轨的。
那个时候两人还处在分房睡的阶段,江易言每天在公司忙活,只把别墅当个歇脚的地点,也就没注意到方蕴什么时候和魏郁搅和在一起的。
等他偶然从监控中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差点把屏幕给砸了。
倒不是说他那时对方蕴有多么情深不渝,只是魏郁是他的发小,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心腹,竟然能这么胆大地和自己的……
江易言觉得无比膈应。
这种膈应让他连续半个月没有回家,似乎在和谁置气,只不过当见方蕴没事人一样逍遥自在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滑稽。
方蕴根本不在意他。
那他也自然没必要在意方蕴。
两个人不如就这样过着貌合神离的日子,等到方蕴厌倦了这种生活,或者是当自己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之后,再分开了事。
又或者。
一段由利益开始的婚姻,应该由利益结束。
江易言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他有愧什么?方蕴既然这样对待他,他就更要加倍地将这些耻辱和痛苦还到那个人身上。
只不过后来出了点意外,他曾一度想要和方蕴就这样白头偕老,只要他足够强势,能够把这朵毒蔷薇收拢拿捏在手心,就不会再走上曾经的旧路。
"……那你准备拿方蕴怎么办?"魏郁问道。
江易言收回心绪,难得思考了一下:"先找回来再说吧。"
"我不是很明白,"魏郁说,"既然你决定要把他找回来,那为什么现在还不动手?"
他顿了一会儿,又想起什么似的:"是因为淮北楚家?楚遇晗和本家联系不多,没有必要……"
"不,"江易言摇了摇头,唇角的笑意有些微妙,"我为什么要直接把他弄回来关在家里?"
魏郁怔了怔:"你……"
"那样太容易了,"江易言放下笔,转了一下手腕,慢条斯理道,"等他被那群人欺辱践踏,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时候,我再把他捡回来。"
"那样我就是他的恩人。"江易言清俊的脸上神色阴鸷:"等到了那时候,我再一点一点地把他那根骚骨头敲碎,让他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
魏郁觉得一股寒气沿着脊背攀爬上来,一时不知道作何表情。
而江易言已经恢复了平静,他重新开始整理文件,对魏郁道:"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去吧,顺便帮我叫助理进来。"
魏郁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再多说什么,只好起身离开。
临走前,他最后看了江易言一眼,内心有些不可思议。
江易言……像是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