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江白行的时候,他脸颊贴着一小块棉纱,嘴角破了皮,端着酒杯的手臂似乎还有些不太自然。
方蕴心情愉快地朝他笑了一下,江白行卸下了安静淡然的面具,少年神情阴鸷,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别得意太早。"
方蕴语气无甚所谓:"跳脚的又不是我。"
江白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换了个话题:"今天大哥公布和你离婚的消息,江家股价大涨。"
他扬起微笑,试图从方蕴脸上找出一星半点的懊恼,然而方蕴诧异地挑眉看了看他,反问:"聪明如你,难道这个局面预料不到吗?"
江白行见他软硬不吃,终于有些恼了,不过他很快重新冷静下来,意识到对付方蕴不能用这种拙劣的激将法。
会被他反激一把,反而失了主动权。
江白行放下手里的酒杯,若有所思地盯着方蕴看了半晌,忽然开口:"陆家那位前几天来找过你。"
"陆家哪位?"方蕴也从桌上倒了一杯酒,状似心不在焉问。
江白行经过几天详细的调查,对方蕴过往的情史了解得一清二楚,他笃定方蕴会有所反应,于是不动声色道:"陆家最近完成了新一轮的权力清洗,陆家老爷子已经公开宣布,将以长孙辈排行第三的陆凌作为唯一继承人。"
"嗯?"方蕴浅浅啜了一口红酒,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为什么呢?"
"因为别的都废了。"江白行语气很淡,夹杂着一丝不由自主的钦佩:"正值盛年的一众有力竞争者,这个月死了一个,残了两个,还有一个发疯被送到国外去了。"
"方蕴哥哥,你说,这是不是陆凌干的呢?"江白行托腮凝眸看对面的方蕴,笑意盈盈。
"不清楚,"方蕴放下红酒,轻轻蹙眉,"这酒味道太涩了。"
"方蕴哥哥怎么会不清楚,"江白行却不愿意放过他,步步紧逼,"不是和他很熟吗?话说他那天特意拜访江家,可是指名道姓要见你呢。"
方蕴淡淡瞥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笑:"怎么,想见我的人还少么?"
"这倒也是,"江白行接话,"毕竟方家失势,落井下石的人可不少,这段时间各处都是打探你消息的人。"
他恶意地讥讽道:"方蕴哥哥可要小心,指不定就被哪个富豪带回去锁在家里当禁脔了。"
"那又如何,"方蕴根本不吃他这套,"反正现在也差不多。"
江白行酒喝得太多,有些受不住,轻轻咳起来,一会儿却越咳越严重,他伸手去口袋里找药,酸痛的手一抖,不小心把小小的药瓶摔到了地上。
江白行抬眸看了一眼方蕴,见他不像是要帮忙的样子,只好费劲地弯下腰捂着唇去捡那药瓶。方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伸手,即将抓到药瓶的时候,突然脚尖轻轻一踢,将那小玩意儿直接踢到了远处,撞上酒柜发出"咚"的一声响。
江白行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向方蕴,他咳得脸颊绯红,连苍白的脖颈也染上了桃色,看起来可怜至极,方蕴却仍是懒懒倚在桌边,迎着他的目光,轻笑着问:"怕死吗?"
江白行说话有些气喘:"你……"
方蕴微微俯身,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凑近了一字一顿道:"方蕴向来睚眦必报,你猜我今天能不能杀了你?"
江白行知道方蕴能。
桌面上还有今早切面包时留下的刀叉,只要方蕴想,他现在就能杀了身体孱弱的自己。
江白行咳得厉害,舌尖甚至尝到了一丝血腥味,他捂着胸口,半跪在地面上,勉强仰头看向神情冷淡的方蕴,突然凄惨地笑了一下。
"方蕴……"江白行脸颊绯红,唇色却苍白,他定定凝视着那个如蔷薇花般秾丽的美人,嗓音沙哑:"我那天……咳咳,真的没有让别人碰你。"
"你别怪我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