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我没事。”
“生日快乐。”
三天来,陈烬什么事情都干不了。只要一坐下来,就忍不住打开贺前发给他的信息看。
生日那天早上,他醒过来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榨汁机的声音,觉得有些奇怪,光着脚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看见在厨房里忙着准备早餐的章之微。
他愣了愣,眼睛未能完睁开,眼前都是虚影,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直到章之微转过身来,把榨好的香蕉牛油果奶昔放在吧台上,撑着腰对他说“你应该穿了鞋子再出来哦”时,陈烬才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不是梦,是真的。
章之微回来了,他最爱的妈妈回来了。
陈烬人是清醒了,反射弧却还睡着。当章之微走到他面前时,他居然自动抬高了双臂,没有等来记忆里面的有力臂膀,也没能在被抱回卧室的途中靠在厚实的肩上再眯一会,只是被章之微像调试日本娃娃一样,把他沿轴转了个身,在他肩后轻推一把。
“快去,穿鞋刷牙洗脸。”
陈烬回到自己的房间,呆坐在床上,静静地看了自己的拖鞋很久。
“陈烬,穿鞋子。”
贺前每次都是这样说,偶尔会在后面加个“拜托。”
“陈烬,穿鞋子,拜托。”
最喜欢贺前跟自己说“拜托”时的语气,小小的郁闷,大大的包容。
“陈烬,不要吓我,拜托。”
“陈烬,不要发出怪声音,拜托。”
明知来了以后,居然比他还要安静。
真是,他还指望明知来调节气氛的呢。
闭眼许愿的时候,陈烬心里什么都没有,就像一块空心蛋糕,外表点缀着很漂亮的奶油花,但用勺子一挖,里面其实空无一物。最后,他在黑暗中越想越空虚,越等越想哭,自己催赶着自己许了两个愿望。
希望他的妈妈永远开心。
希望贺前长命百岁,福安常伴。
后面的两天,他觉得不能老是呆在屋里,一安静下来就忍不住乱想,便在外面四处乱逛。
那天他糊里糊涂地逛回了学校,居然看见从办公室楼里走出来的贺前。
他忙不迭躲到了一棵树下,心虚地藏在树后面偷偷观望远处跟别人说话的贺前。
贺前站在阶梯前,整个人浸润在回温的舒适气候里面,边边角角都捎着随和的学究气质,在别人讲话时脸上永远是一副耐心聆听的表情,对方讲完后才不徐不疾地提出他的见解。
两个人的话题结束后,对方跟贺前握手告别。贺前伸出手时,手腕从衣袖中滑出一截,露出陈烬送他的那个儿童手环。
手表戴左边,手环戴右边,这样他等于把两个陈烬拴在手上了。
这是陈烬帮他戴上时说过的话。
握手过后,贺前便与对方告别了,几步下了阶梯,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他走了半段路,忽然间回过头来,把陈烬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被他发现了,赶紧往树后面躲。
直到看见他回头张望了几眼,失神地站了少时,又继续往停车场走去,陈烬才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
陈烬站在树下安静地等待着,没过一会,贺前的车便出现在他的视野内,很快又消失了。
陈烬低下头去,木然地看着那些由枝枝叶叶组成的不规则树影,发现中间正好有一小块被筛落下来的矩形的日光。他用脚轻轻踩了下去,那块矩形日光立即切到了他的黑色跑鞋上,成了一枚放大镜,把他鞋面沾上的粉尘照得一清二楚。
陈烬在视线模糊的那一刻摇了摇头。
看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酷,敢进敢退也只有在说的时候才是容易的。
晚上,章之微在跟他道过晚安后,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在他面前站了一会,轻柔地抚摸他的脸,微笑着跟他讲:“妈妈不希望看到你这么没精神哦。”
“你能答应妈妈好好的吗?”
在章之微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陈烬便知道,他不能再这样不置可否下去了。
“好的,妈妈。”
***
厨房里,贺前正环着胸站在电热水壶面前,等待着水被烧开。
当电热水壶里哗哗的水跳噪声响起来时,他心里倏然感到一阵很轻的宽慰。
这个公寓太安静了,他需要些声音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贺前心不在焉地站了一会,视线忽然从往上冒的水蒸气转移到了后面瓷砖墙上贴着的卡通贴纸。
一张四人小餐桌,两个黏在一起的公仔。
“教授,你是要跟我做朋友吗?”
“那你不应该坐在我的对面。”
“坐在我对面的,比我年长的人,我把他视为我的长辈。而你既然选择了做我的朋友,那么我和你便是平等的。所以你应该坐在我的身边,而不是我的对面。”
“贺前,坐到我的身边来。”
他怕是不会再遇到第二个像陈烬一样如此追求平等的人了。
还记得,有一次两个人出去吃饭,在路上闹了点别扭。
陈烬一进门就抢先在座位上坐下,他跟在后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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