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玩你妹!”在室友的手指触及到他脖颈的一刹那,时光抓起盥洗台上的玻璃牙杯,猛地砸在了对方脸上。
这是时光第一次学弟弟说粗口,也是第一次用这种激烈的方式拒绝别人。
室友吃痛,捂着脸哀嚎着退开一步,时光便趁乱逃出了房间,一口气冲到了人多的酒店大堂里,茫然四顾,惊魂未定。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弄成这样?时光迷惘地问自己。
来往的人群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时光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睡衣睡裤,赤着脚,面色吓得惨白,看起来狼狈极了。
他莫名有些委屈,甚至想马上大哭出来。
以往工作生活中大家看他脾气软,总是习惯让他多干点活,或者占他点什么便宜,这些他都不介意,也不在乎。可这并不表示谁都可以欺负他,甚至践踏侮辱他。
“先生,您还好吗?”酒店的工作人员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
眼前是一位年轻的女性,时光愣愣地看向她,莫名觉得在这种时候也许女性更值得信赖。
“先生,需要帮助吗?”工作人员又问。
“是,我想换一个房间,不是……是再开一个房间,离原本那间远一点……帮忙再安排一个房间好吗?什么房间都可以,单人间吧……嗯,双人间套间都可以,随便什么房间,要能看得到海。”时光有些语无伦次了。
“好的先生,这边马上为您安排。”工作人员示意他请坐,“您需要休息一下喝点水吗?”
“不用……哦,你能跟我一起去原本的房间拿下行李吗?我不想一个人……”
“我让保安陪您去,请不要担心。如果您受到什么侵害,请千万告诉我们,或者报警。”工作人员好心提醒道。
“没……没事,不需要报警。”时光说。
在保安陪同下回到房间的时候,室友已然不知去向。卫生间镜前留下一条沾了血的毛巾,大概是刚才被他砸出来的鼻血。
时光顾不上想这些,他胡乱把自己的东西塞进行李箱,然后逃难般躲进了新准备的房间里,给大门落满了锁。
他没有开灯,只是抱着膝坐在落地窗边,望向窗外远处黑黢黢的海,胡思乱想着。
他已经不怕了,却依然觉得委屈,眼眶红了又红,最终却一滴泪都没有落。
人造的光照在沙滩上,勾勒出海岸的轮廓,一些不知名的大小船只亮着灯,描绘着近海的繁华。可远处呢?时光想,远处还是一样的黑,一样的深,深不见底。
他突然神经质地笑了一下。
为什么同样面对的是海,有些人心驰神往,有些人却深海恐惧?有些人想到的是海纳百川,有些人看到的却只有浪?
室友底是怎么看待他这种人的?肮脏的?低贱的?下流的?被欲望欺骗和愚弄,沉溺于滥交的可怜虫?可这不是真的……他只是爱弟弟,爱岑非罢了,是最最纯粹的那种爱。为什么他就不能被世俗理解?就因为他们都是男人吗?就因为时光是他的亲生弟弟吗?就因为他们的关系里有三个人吗?
久违的头痛感再次袭向了时光,他深深地将脑袋埋进了膝间,双手捂紧了后脑处的疤痕,身体微微颤抖。
一些夸张的怪诞的色彩光晕在他脑中盘旋,烟花般炸开,又液体般聚拢,时而上天,时而入海,抓不住也摸不着。很快一些声音也掺杂了进来,嘲笑声、哀号声、诵经一般的嗡嗡声、枪支与弹药的轰鸣声,越来越响,直吵得他的脑袋都要爆炸了。
时光觉得喘不上气来。
他想要抱住什么,却发现只能抱住自己。骑士一般的弟弟和岑非并不能无时无刻守护他,而他还是那个怯懦又胆小的……
“我不是!”时光突然大叫出声。
我不是懦夫,也不肮脏,时光对自己说。
岑非和弟弟也许并不能来救他,但至少,他们给了他足够的勇气,让他得以满怀希望地生存和生活下去。
人性的恶毒、贪婪、狭隘、自私无处不在,你又如何指望这样的人会懂得美?懂得爱?
艺术是给懂艺术的人欣赏的。时光的脑中突如其来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他头一次胆大妄为,且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其实离他爱的那些艺术家这么近——爱与痛苦,大概就那些伟大作品萌发的土壤吧。
脑中的噪音渐渐淡去了,夸张的色彩也逐渐规整,变作三条浅浅的线,顺着重力落下,缠绕在时光的指尖,又顺着左手边的无名指,钻进了他的心里。
他的头突然不痛了。
几乎是同时,时光有了一个灵感。
他毫不迟疑地站起身打开灯,从背包里翻出电脑和绘图板,打开软件工作起来。
珠宝设计不是他的本职,但他今天想要胆大妄为地越界一次。
夜深了又浅,晚些太阳从大海的肚子里钻了出来,渐渐爬到了天空的高处。
一个简单的戒指设计也在时光的笔触下慢慢成形了。
那是一枚最基本的素圈男戒,表层却同时镶嵌着三根细线,像海浪,像血脉,像河流,又像命运,各自奔跑前进,却又百般纠缠。
金色的那一根是岑非,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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