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毕业后签约了一家国内有名的制药公司,薪酬在应届生中简直高的惊人。尽管如此,我还是惊讶于他竟然没有回到顾家,学习怎样接手家业。
我问过他,他说那是他爸的事业不是他的。
这么多年,我也隐约了解到顾家的根底。能有如今的规模,显然不是继父一代人就能达成的事业。其中不仅需要商人庞杂的资本与人脉,大概还牵涉了一些政治上的东西。
不过顾衍告诉我,这些我不需要懂,好好念书就行。
我听他的。
两年之后,我也大学毕业,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
顾衍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坐在学生家长的区域。
其实我成绩一般,在人才济济的S大只算得上中上水平,我本想毕业之后找一份普通工作自食其力,但顾衍说我个性静,适合搞学术。
我说那就试试吧,没想到真被录取了。
顾铭章正在讲台上讲话,他是我们这一届的学生代表,顾家的人大概天生智商拔群,这哥们儿在我们系每学期都拿第一。
陈凌坐在我旁边,瞬也不瞬的盯着台上。
他的睫毛很长,礼堂的灯光投下雾气一样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我还是隐约看到了一点眼泪,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大概是太激动了吧。
当时的我天真的想……
典礼结束之后,我们宿舍的人一起吃了顿饭,大家都有家属,曹俊伟除外。
其实他四年间交过好几个女朋友,但大都无疾而终,直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
毕业之后他要去南方,和一所有名的国际学校签约,成了体育老师。
陈凌留在了北京,签的公司很不错。
顾铭章当然陪着他,他为了陈凌什么都敢干。
然而,就在我研究生毕业那年,传来了他们分手的消息。
陈凌的母亲以死相逼,要他回家娶一个女孩。
陈凌妥协了,他和顾铭章分开,回了老家,做了名普通公务员,同母亲喜欢的姑娘结婚。
离开北京那天我去送他,他一直茫然的在人群里找着什么,眼神无助又麻木。最终,他垂下眼皮,笑着同我说再见,告诉我说那年元宵节我们一起吃的火锅,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
我说不出安慰的话,只好说以后去四川找他。
陈凌点点头,很勉强的笑,然后拉着箱子头也不回的进了安检闸口。
我看着他的背影,鼻子有些酸。
陈凌结婚之后,顾铭章交了新的男朋友,学艺术的,热情、浪漫、奔放,和陈凌然不同。
我问顾衍:“哥,我们能一辈子在一块吗?”
顾衍说:“能。”
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他就没有骗过我。
过年的时候,我们一块回了顾家。
我有很多年没再来过顾家庄园,最近一次还是大一我跟顾衍闹别扭的时候。
再见我妈,她的精神状态好了些,脸上的愁容淡了不少。
我对她的怨恨与怀疑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消解。
在成为我母亲之前,她首先是个女人。
到家的时候她正在客厅里头插花,继父在后院池塘钓鱼,知道顾衍回来,派人叫他过去。
我坐在沙发上,看我妈摆弄几只白色玫瑰,一时间竟生疏得无法开口。
我妈抬眼看我,递给我一朵花:“待会儿送给顾衍吧……”
她的语气也艰涩,里面包含的情绪太多。
“嗯。”我接过那支纯白的花朵,轻轻应了一声。
“你们好吗?”我妈并不避讳这个话题,直接同我聊起。
“嗯。”我点点头,说,“挺好的。”
我没有非要了解她的想法,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快乐。
我妈望了望窗外,微微含笑,似乎想到了谁。然后,她的目光又转向我,缓缓说:“他很喜欢你。那年你刚上大二,他回来跟他爸爸说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我愣住了,看着我妈,有些不可置信。
我妈修掉一片有些枯萎的花叶,继续说:“他爸爸当然生气,他也犟,在书房门口跪了四个小时,求老顾成你们。老顾说,他没有这种儿子,顾家的家产一分都不给他。顾衍说,行,只要您不打扰我们,怎么样都行。其实,老顾说的是气话,他最在意顾衍了,生气归生气,你们两个这么多年,我们都认了……”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这些年他都不回家……
我忍不住笑了,被我妈看见,又连忙收住。
“你比妈妈有运气。”我妈垂下眼,将水晶花瓶摆到茶几正中。
瓶身折射出的光斑落在她的眼角,像一滴泪。
我想,这些年,她也应该很辛苦。
被当成替身还动了心,活该她辛苦。
我忍不住抱了抱她,说:“妈,不还有我吗?”
她看着我,光化成的眼泪成了真。
就像那年她因为买不起红薯哭的时候一样。
那一刻,我同我妈和解了,也同自己和解了。
不管她的沉默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和顾衍很好很好。
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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