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季秋寒精疲力尽。
噩梦结束,他如同被绑住巨石扔入死寂的湖心中央,沉溺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在无尽下落中,水中沉浮着一个个泡的发白的残肢断臂,有女人的手、女人的脚,直到他耳边隐约传来江湛的声音,恍如抽离,身体一下落入熟悉的怀抱与温度。
那一刻,他紧紧攥在浮木上的手指松开,放纵自己下沉。
魏微昨晚被交代了“早晨查房”,所以一大早就到了房门口,佣人朝他欠身示意。
“少爷正在跟季先生说话,不方便打扰,微少请稍等一下。”
“哦…好,那我吃完饭再过来。”
魏微都走到楼梯口了,脚步一顿,又期期艾艾地转回去。
“…那个,反正我也不太饿,就在门口等等吧。”
毕竟书房里还有一朵有着革命友谊的蘑菇易不能坐视不管。
江湛和季秋寒在里面谈了很久,等的魏微脚快站都快麻了,房门才开。
昨晚意外的车祸和季秋寒背上的伤痕都让好奇宝宝魏微怀了满肚子疑问,但是一进去,不知怎么了,他看见床上的人,忽然就问不出口了。
季秋寒神色平静地依靠在床头,他的脸色很白,高烧让他英冷的五官线条弱化,就像一只下雨天落在屋檐上的白色蝴蝶,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放轻脚步,怕惊扰了他。
“季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发烧么?”
“不烧了,昨晚麻烦你了魏医生。”季秋寒淡淡颔首,手中捧着的半杯热水,蒸腾起的白色热气烘得他昨夜过于苍白的脸颊总算恢复些血色。
“没事没事!季哥直接叫我魏微就行。”
魏微给季秋寒做了基础检查,他觉得季秋寒看起来似乎很累,他刚要开口,江湛从浴室里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怎么样?”
“江哥早,季哥已经没事了,烧也退了。我开了药,吃药的时间都写上面,这两天注意不要受风着凉了。”
江湛在听到“没事”的时候,就抽走了季秋寒手里的杯子。
“季哥,你这次发烧也跟你最近过于疲惫有关,你这两天要多注意休息…”魏微瞅准了时机,又悄悄压低嗓门补充道:“——最好能让江哥也好好休息休息,他已经很久都没睡好觉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我每次说他都…,啊,季哥,那个药我已经让人送过来了,估计一会就到了,你要按时吃啊。”
水杯被添了热水,江湛塞进季秋寒手里,坐在床边。
“把它喝完了,早餐你想下去吃还是送上来?”
季秋寒偏头跟江湛说话的声音不大,江湛轻轻俯身,魏微没听清,自觉地在旁边充当一颗目不斜视的蘑菇魏。
雨过天晴的春日阳光像从倒翻的玻璃瓶里倾洒出来,透过一侧灰色的帘幔,明晃晃的流淌成河,搅动着光束里细碎的微小浮尘,莫名的让人觉得一股扑面而来的朝气暖意。
“站这儿还有事?”
正计划着跟科室春游一次的魏灯泡突然被点名,这才想起他肩负着拯救队友的支线任务。“…那个,江哥,阿谦已经在书房跪了一整夜,我瞧他脸都白了,早饭也没吃,他胃不好,要不…”
“对——”
随着恍然顿忆的一声,江湛一副刚刚想起来的样子。
“你让易谦跪了一夜?为什么?”
这句魏微听清楚了,但是他江哥侧头跟季秋寒解释的那句他没听清,江湛跟季秋寒说完,对他道:“你去把他叫起来,”
“好的江哥!我现在就去。”
“哎,”江湛又把人叫住:“让人直接把早饭送他房间里,你过去给他看看。”
魏微应着知道了,心里偷笑,让你罚跪,现在心疼了吧。
季秋寒不习惯床上吃早餐,他对自我严格约束惯了,一场高烧让他的肌肉有些酸疼无力,但是可以承受的范围,他换了衣服,与江湛一同下楼。
明媚的春日阳光搭配西式早餐,季秋寒的手很漂亮,修直净白,此刻执着泛银光的刀叉,让人分不清楚哪个更冷一些。
“事故我已经派人处理了,你不用担心,但是车在短时间内肯定是修不好了,这几天就先让方北送你上下班吧。”
季秋寒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没有注意到送这个字,他不自觉的蹙着眉心。
“宝贝,想什么呢,都要吃到鼻子里去了。”
江湛拿过餐巾,替季秋寒擦拭掉嘴角的酱汁。
季秋寒伸手,用掌心轻轻在眼睛上拂了一把,那层红色已经褪去了:“...没什么,在想当时怎么就打错了方向盘,让你担心了。”
“保镖的事,是我答应了又反悔,现在我同意了,可能我…真的需要看护吧。”
“我还没跟你开口,你倒是先把我的词儿说了,”江湛搁下了刀叉,神情严肃认真地看着季秋寒:“宝贝,昨晚真的把我吓坏了,答应我,以后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许再超速了。”
季秋寒嗓子滚了滚,他无法拒绝江湛担忧的眼神。“...好,不会再超速了。”
江湛抬手抚摸他的后颈,吻了他的额头。
“你昨晚一整晚都在做噩梦,”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