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市男子监狱。
林言背了一个洗得发白的背包,以前张扬的长发也变成了清爽的寸头。
他举起了手,透过手指的缝隙看着外面的阳光。
似乎没有特别激动,也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林言缓缓往外走去,身后是重新紧闭的高大铁门。
他才十九岁,步子却走得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充满了沧桑。
“小言,是你吗?市长让我来接你。”司机老高从车上下来,小跑着走向林言。
刚才他就已经等在这里了,只是没认出来林言。
以前的林言留着一头长发,戴着耳钉,经常和L市的富家公子哥们一起飙车,见了谁都是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态度。
“高叔,不麻烦了,代我向林叔叔问声好。”林言布满老茧的粗糙手指又紧了紧背包的带子。
说完,他礼貌地笑了笑,带着一丝怯懦,似乎怕自己蹭脏了老高身上的西装,绕过他离开了。
当时那么光芒万丈的林家少爷,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老高感觉眼眶有点发酸,他冲着林言的背影说了一声:“小言,你不要恨你叔叔,两年前的事情,若是他出面保你肯定会被赵家拉下马!”
林言脚下的步子一顿。
他怎么可能会怨,事到如今,他可以恨的只有自己。
怪赵今澈吗?
不,是自己痴心妄想,结果摔得太惨。
爸爸为了护着他,四处疏通关系求情,可没有一个人敢伸出援手。
赵家在商政两界,都有着极其恐怖的人脉。
那时候林家被有心之人趁火打劫,林氏集团被几个合伙人架空,林父在公司和儿子的双重打击下,几天几夜没合眼,最后脑溢血死亡。
他没有怨,也没有恨。若是对自己年少轻狂的惩罚,这两年也足够了。
“我知道,高叔,你回去吧。”林言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低头离开了。
站在马路边,他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子,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这两年来,没有一个人到牢里看过他。
他从报纸上看到过父亲的死讯,和母亲带着弟弟改嫁的消息。
那时候他拼命地想逃出去,趁着集体外出劳动改造时想要越狱,却迎来了暴风雨般的毒打。
林言看向四周,这里地段有点偏僻,没什么商业建筑。
背包里仅有的几百块钱是他在牢里做工攒下来的,藏得极为隐秘才没被狱友抢走。
他舍不得打车。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找一份工作,能够有一个安身之所,吃得饱饭。
走了很久,才发现一家小餐馆门口张贴着招服务员的消息,月薪一千五,提供食宿。
林言鼓足了勇气,走进店里。
老板看着他穿着起球泛黄还过时几年了的旧卫衣,和那穿在身上显得过分肥大的裤子,站都懒得站起来:“吃什么?”
“老板您好,我是来应聘服务员的。”林言恭恭敬敬地递出自己的身份证,手指上布满常年劳作留下的各种大小伤痕。
他没有找过工作,此时拿着身份证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老板这才抬起头来,突然觉得面前这人有几分熟悉,好像在报纸上见过,于是鬼使神差地就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