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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母亲口中得知覃清野要回到融城的消息时,洛溪衍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高兴。

那天,他坐在原来覃家的后院,望向院墙外那棵苍郁的梧桐。

十年前的事历历在目,同电影般又在他脑中过了一遍。

那时,他已经连续几个月收到匿名信了。

每封匿名信都很短,字迹也很稚嫩,甚至拼音肆横。内容不尽相同,却都在控诉覃清野霸凌弱小。

起初,洛溪衍不相信,也不在意。但次数多了,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询问管家信的源头,但没有得到结果。而从那天起,他就没再收到类似的信。

事情发生的那天,他被父亲带去晴方酒店参加一个酒会。

他从小便不喜欢人多的场合,露了个脸便假托上厕所离开。

在池前洗手时,门外传来压低的女声:“清野,你怎么欺负别人我不管。但你必须在洛家那个小子面前表现的再乖一点,你就继续缠着他,必须得让他和你做朋友。”

水滴从洛溪衍的指尖划下,落在冰凉的瓷砖上。

冷冽的水滴在他手中碎裂,洛溪衍踏出门口,却只剩一片空空如也。

短暂的怒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心口空荡的难过。

车开到巷口,洛溪衍让司机停车离开,想自己走一段。

临到家门口,他撞见一个小女孩。

女孩声嘶力竭的控诉着覃清野“罪行”,其中也包括他因为女孩不肯服软,故意抢走她最心爱的玩具熊。

洛溪衍四下寻找,正撞上覃清野在巷子里拿着棍子,挥向手无寸铁的小动物。而手里,正拿着女孩说的那只熊。

那天后,覃清野仍旧不停追在洛溪衍身后,洛溪衍却再也没有为之动容一刻。

再后来,覃家举家搬迁。

一月后,洛溪衍接到一封来自覃清野的书信。

他把信封压在书架最底层,过了很长时间,才在翻书时偶然想起那封信。

信又被空放了半天,洛溪衍终于还是拆开了信封。

信里的字歪歪扭扭,唯有信尾的一行「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写的有模有样。

那是洛溪衍收到的第一封来自覃清野的信,却也是最后一封。

往后的许多年里,洛溪衍也曾释怀的把那封信拿出来,反复摩挲着信封里的最后一句话。

那时他才深知,一个溺水的人是不会区分向他伸出的那只手何种模样的道理。

两年前,洛溪衍偶然听说覃家更换继承人的事,曾经试图联系覃清野。但过去覃家的号码却早已成为空号,而在那个时点上,覃洛两家俨然因为生意场上的竞争成为敌对双方。

洛溪衍不是没有渠道找到覃清野,但找到了,又能说什么、做什么,他不知道。

这么多年来,他早就释怀了当年覃清野目的不纯的接近,毕竟那也应该非他所愿,但他唯独不能释怀覃清野欺凌弱小的脾性。

但想起两年前覃家的那场巨变,洛溪衍总觉得他应该有所改变,也试图遵循母亲的意思照顾他一些。

可当他看见覃清野继续我行我素的乖张顽劣,往日的错误认知再次翻涌而起。

此刻,洛溪衍的后怕被拉到顶峰。

如果今天他没有在晚自习后跟着覃清野,他就不会看见覃清野保护夏缪,也不会听见那番道歉。

他不敢想象,如果是那样,那些误会积压成的偏见还会怎样根深蒂固的扎在他心底,一寸一片的伤害那个看上去笑容绚烂的少年。

“阿野,对不起。你也是,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所有愧疚在这一刻倾泻而出,化作拥抱紧紧裹着怀里的人。

看上去那么张牙舞爪的人,锁在怀里却瘦削到脆弱,在洛溪衍心头厮磨出难以负荷的心疼。

他从来没有错的这么离谱过,不过好在,覃清野还在他身边,他还有大把时间弥补。

洛溪衍的话语像许多细碎的针芒,落在他层层结痂的心口。一时间,疼痛和酸楚同时蔓延开,顺着包裹住他身被洛溪衍环住的位置。

他想起许多辗转难眠的深夜,他总是会在断电的黑暗中试探性的拿起纸笔,一封一封信的写着。

第二天醒来,他有时也会分辨不清自己写了什么,可唯有「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几字,清晰的直戳心窝。

分开的十年,覃清野曾经无数次写下洛溪衍的名字和那句话。但前前后后几百封信,皆是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

他多渴望像现在一样拥有一个有温度的拥抱,但他却始终没能得到。

他曾以为一切都晚了,可当这个拥抱真正来临的时候。曾经消极的狠话竟不堪一击的碎成粉齑,部葬身在洛溪衍不露声色的温柔里。

肩背被那怀抱越收越紧,覃清野的呼吸也阻滞起来。但他没有吭声,因为他害怕,只要再多出一声,这个美梦就会乍然醒来。

他小心翼翼的抬手,指尖微微碰到洛溪衍的后背,像是生怕碰碎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的滴声让洛溪衍略有局促的松手,放开了怀里的人。

他顺着声音回头,目之所及的却不是舍友夏缪。而是他的表哥兼私人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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