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鸣身着病号服,静坐于病床之上,纵使身后才刚缝过针,她的背部依旧挺得笔直。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的身体。
路鸣闭着眼,在心中默默地对原身说道。
都不用刻意去看,路鸣仅凭着背后可以感知到的阵痛,便能够预想到那道疤痕是多么的触目惊心。
当聚光灯掉下之时,她心中没有别的念头,仅仅是下意识地想推开郭娆栩,帮助其避开伤害。
想是这么想的,做她也是这么做的,但当那盏边框锋利的聚光灯真的接触到她背部的肌肤时,那冰冷刺疼的痛感,那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后悔,都在清清楚楚地告知她
——承认吧,你本质上就是个怕死的普通人。
没有人不怕死,哪怕是抑郁结心久久不得散去之人,亦有在这人世间不舍得割舍的东西。
譬如他人一个简简单单鼓励的眼神,譬如一件割舍不下萦绕心头的琐事,再譬如一个根植于心挥之不去的梦想。
路鸣投身于航空航天界的梦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时间太久,她都有些记不清了。
只记得十四岁的那个夏天,她在一份外文报纸上看到了火箭的相关报道:
——1926年3月16日,人类第一枚液体火箭在美国马萨诸塞州奥本成功发射。这枚火箭的研制者就是被誉为美国火箭之父的罗伯特·H·戈达德博士。
——然而真正意义上的液体火箭,却是由德国的冯·不劳恩研发出的v2火箭,并于1944年6月22日将其成功发射,它是航天史上第一件进入太空人造物体。
路鸣还记得看到这本杂志的那个早晨,天很蓝,风很轻,她坐在父亲任教的大学湖畔蓦然抬头,试图探寻大气层外的宇宙。
彼时的中国正处于1964年,路鸣的父亲毕业于战火纷飞时代的西南联大,是一位学识高深思想开明的老教授。
所以当路鸣主动向他提出想要前往苏联学习火箭相关知识时,这位老教授生平第一次动用了自己的人际关系网,把年仅十四岁的女儿送上了开往苏联的列车。
绿皮火车自北京站出发,沿途风景绮丽非常,路鸣寻了个靠窗的座位,打开了父亲交于她的棕色小皮箱。
皮箱的做工极为精致,打开了那把小巧别致的密码锁,路鸣见到了一把短小的手刀,以及一本崭新的书籍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路鸣还记得当她翻开那布满油墨味道的书籍封面,见到的是父亲手写于扉页的句子:
“我们准备着深深地领受,那些意想不到的奇迹,在漫长的岁月里,忽然有彗星的出现,狂风乍起。”
那趟列车一路轰鸣,穿过了重重山脉,越过了碧波绿水,终于在五天五夜之后到达了莫斯科。
当她穿着老北京布鞋的双脚踏上了苏联这片广袤的土地时,路鸣心底忽的燃起了一个想法。
我们可爱的祖国,有没有可能在某一天,一个风和日丽的晴朗时节,将我们自己研发出来的火箭送去太空,在环游银河系的征程里,记录下那一面鲜艳的红旗。
依旧记得,当她第一次见到那枚从太空返航的载人宇宙飞船时,尽管已然在各类资料上了解过它的详细信息,却仍然在看第一眼时就被这庞大精密的机器吸引住了部目光。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艘名为“东方号”的航天器,掩不住眼中迸发出的震惊目光。
“看够了吗?是不是在想你们中国也有一天能成功发射火箭?”就当路鸣看的正入迷时,一名苏联航天发射指挥控制中心的本部指挥员出声打断了她。
刚到苏联、对语言还未完掌握的路鸣费了好半天才听懂了对方的话,她愣愣地点了点头。
对方见状却是哈哈大笑,路鸣见他笑的开心,十分不明就里。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她问。
“你们国家的人都喜欢做白日梦呀,你觉得这么秘密的技术,我们真的会毫无保留的交给你们吗?”那人笑道。
少女时代的路鸣是个藏不住事的家伙,知道对方没安好心,她索性就用不标准的苏联话答道,“我们才不要你们教什么技术呢?我们靠自己就可以研发出来!”
显然对方也没见过这么泼辣又自信的中国人,只十分不屑的反驳,“这么高科技的东西你们中国怎么可能研发的出来呢?!如果你们真的能成功发射自己造出来的火箭,我就干吃一个月的大列巴!”
路鸣闻言狡黠一笑,默默地记住了对方工牌上的名字,并于1970年4月24日东方红一号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成功发射的前几日,亲手发了一份电报到遥远的莫斯科:
“你好,好久不见的指挥员同志,请问苏联的大列巴涨价了吗?”
彼时年仅二十一岁的许儒城在知晓此事后,还非常损的托他在苏联的老友买上了整整一个月的大列巴送货上门,并嘱咐那位指挥员同志“尽管吃,大列巴管够。”
完事儿后还十分贴心的附赠了对方一瓶开塞露。
后来路鸣前往美国麻省理工进修航空飞行器工程专业,除了与有着共同理想的许儒城结为好友外,还认识了一群梦想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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