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毕业咯？”

“嗯，快了。”

“回来考个工作？”

“再说吧。”

“再说！？”周暮看着啜着茶的老爸神情一下子变了，内心还是无动于衷。他只是说了真实想法，不！不是真实想法。真实想法是不想。

“随便他！”周妈放下了遥控，目光从从电视上移到周暮脸上，“他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没有。周暮心里回答。

“你这一天天的，就想让他回来‘当官’，他烦都要烦死了。”周妈继续说。

特别烦。周暮心里继续回答。

“哼！”周爸放下茶杯，“别又像你那个大哥一样！”

声音有些沙，却无比刺耳，音量太高了。

周暮没有说话，不想说话。周妈看了他两眼也没有说话。

周爸又连说了好几句，每一句话里都带着刺儿，周暮实在听不下去了，猛地站起身来。

“够了不！我又不是他！凭什么就觉得我要步他的后尘！凭什么一直拿他的事来呛我！关我什么事！我又不会这么做！”周暮瞪大了瞳孔，毫无顾忌地吼出来。

两个老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叫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圆了。

“你吼谁！老子还没有聋都快被你吼聋了！冲谁吼呢！你他妈的……”周爸将紧紧捏在手里快被捏烂的遥控器往沙发上一摔，伸手抄过了旁边的一根小木凳，周妈见状赶紧伸手拦住了。周暮恨恨地望了周爸一眼，摔门而去。

“你够了！你吼什么吼！一天天的还没吼够吗？!”

“他还以为自己出息了呢！可就他这样能他妈有多出息呢？！不听老人言……”

……………………

头疼得紧，出门几十米了还能听到大着嗓门的骂骂咧咧。周暮将衣服拉链拉到顶，又赶紧把棉服帽子重重摁到头上。

天色将黑，峨眉月也才刚刚挂到天上，散发出柔柔的光铺在这个世界上。周暮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石子扑通一声飞进了旁边的小水池里，溅起一圈小小的涟漪，周暮蹲在池子边，望着早已平息的水面发神。

鼻子发酸，但脑子里是空白的。很冷，头很痛。像是被人用一根银针死死戳着一样，除了硬生生的疼，还有若隐若现的一丝恐惧。

手机在包里震了好几下，还没有消停一会，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小马仔。

周暮接了电话。

“喂，佛哥，你看群消息没有啊？你肯定没看！赶紧去看看吧。”小马仔有些着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

“啊？你打电话就说这个？”周暮按了按太阳穴，小声的切了一声。

对方咂了一声，立马又说：“我就是有点愁了，看了群消息马上想到了应该和我一样愁的你，你说会不会没有人选咱们？”

“啊？！什么鬼？！”周暮一脸懵逼。

“算了，你看了群消息就知道了，你赶紧去看，看了回我消息啊。”小马仔着急的声音消失了，能感觉得出来一丝开心。

“OK。”周暮摁了挂断键。

挂了电话周暮赶紧戳开了群消息，40条？是收到？

一直往上滑了滑，才看到了那条艾特体成员的消息。

主要内容是：4月开题答辩，开学就要选导师确定实验方向写开题报告。末尾还不忘附上学习委员专属金句“各位同学要加油哟！”

周暮皱了皱眉，看来这学期还挺忙的。

啥？双向选择？

周暮愣了一下，他突然明白了小马仔那个“十万火急愁山闷海”的打了跟没打一样没什么区别的电话。

因为，你选的导师不一定会想要选你。

周暮看了看手机上马裕发过来的一连串爆炸消息，摇了摇头。马裕是个急性子，又是个万精油，还是个胆小鬼。遇到一点啥小问题就着急忙慌的。起初周暮极度不适应小马仔的这种性格，但现在……也就那样吧，可以将个就。周暮想了想，给小马仔发过去一条消息。

“不就是选个导师吗？哦不，不就是被导师选择吗？总不至于没有一个导师想接吧，那还让人毕业吗？”

周暮头疼好不容易减轻了一点，头疼精现在又都回来了。他对于小马仔那些啊啊啊啊怎么办的消息超级无敌无语，虽然见惯不怪，但周暮现在就是极度不爽，如果小马仔在眼前，说不定自己会揍他一顿。

大三下期开题答辩、完成所有课程；大四做实验、实习、毕业答辩，毕业。然后就真的毕业了。几乎所有大学都是这样的安排吧。

就真的要毕业了。

周暮拿着手机的手已经冻得通红，他赶紧放回了手机，缓缓地站了起来。峨眉月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堆星星，推着挤着，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原路返回，轻轻悄悄的回了自己的房间，钻进被子。刚一钻进去，一股暖意袭来，周暮摸了摸脚边的热水袋，鼓鼓的暖暖的。就这摔门而出的当儿，它已经被充得暖暖和和被好好放在被窝里了。

谢谢妈妈。周暮的苦脸松了下来，笑了。

“佛哥！你说得好像有道理！那我就趁着开学前的这几天放心的玩耍了（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