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教室人已经走完,只有周瑾桐坐在位置上,翘首以盼看着门的方向。方绘声去了好一会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有没有见到傅迟?
她手里握着笔,本来是想趁这个时间做道数学题的,但是心绪一直平静不下。
终于她听到了脚步声过来。
“绘——呃,你怎么来了!”周瑾桐前一秒还在喜悦,下一秒看到进门的是千万不该出现的人后,直接愣在原地,手上的笔也因惊讶而掉落。
笔顺着桌子掉落到地,发出啪的一声响。
周瑾桐顾不上捡起,脑海里是“他怎么来了”这几个字循环播放。傅迟手里拿着她的《格林童话》,从进门时眉眼就没有笑意,周瑾桐认识他这么久,没见过他生气,但此刻,她从那无波澜的脸上感知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学姐不想见到我吗?”傅迟久久后开口,平日里温和的嗓音犹如压了万千冰霜。
也不是不想见,就是……周瑾桐说不上来,她看了看那本童话书,猜想是方绘声送完书后就把她卖了,而现在,傅迟是来兴师问罪的,苦恼啊。
傅迟走到她面前,坐在周瑾桐前桌的凳子上,面朝着她,“我的话让你困扰了。”
“没有啊。”周瑾桐不敢直视他,垂下眼,“是我自己,本来一开始就是我误会了你,才有了后面这么多多余的事。”
“你觉得认识我很多余?”
“啊!不是不是……”周瑾桐不知怎么说,她嘴笨,越说越难圆,无奈道,“其实是因为我要高考了,没有精力再去思考其余的事,对于你,我的态度和对柏羽的态度应该差不多,就是,呃,别互相打扰了吧。”
傅迟定定望着她,握着书的手瞬间鼓足了劲,圆润的指尖掐着硬壳的书封,留下深深的指甲印。他沉下来告诫自己,事情才刚刚开始,不需要采用极端的方式,念及此,他笑了笑,“可我昨天也说了,我不着急。”
“如果因为我的话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躲着我。”傅迟漆黑的眸子里霎时晕染了水气,速度之快让周瑾桐措手不及,“明明是你招惹了我,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呢,先做朋友不好吗?”
和喜欢自己的人做朋友,中间有一条明显的界限,过了就是另一层关系。
周瑾桐头大,她本意躲着他就是不想再有过多交集,可傅迟可怜兮兮的控诉她的时候,好像她真的做错了。傅迟见她不吭声,嘴角无意识勾起一抹笑,放下手里的童话,径直站了起来,高大挺拔的身躯倾向她。
“可能是我奢望了。”自嘲式笑笑,傅迟的眼里光彩尽褪,他缓缓走到窗前。
紧闭的窗扉上有些许灰尘,傅迟打开窗,三月末的风尽数吹了进来,桌子上的纸张被吹的哗哗响,周瑾桐的秀发也随风扬起。傅迟朝下看了眼,丝毫不怕地单脚跨上去,踩在窗台上,半边身子也尝试着往外。
周瑾桐被他危险的动作吓得心跳骤停,急忙跑过去,焦急道:“你要干什么?”
傅迟回头,深情沉静:“学姐,你说我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会不会死?”
周瑾桐的教学楼在五楼,下面还有负一楼,总共六层楼的高度,掉下去不死也残。思及此,周瑾桐脑子一片空白,生怕他脚下一个打滑真的不小心掉下去,忙劝道:“傅迟,那里很危险,你快回来,你到我这来。”
傅迟摇头:“我想吹吹风。”
周瑾桐和他打着商量:“你把脚放下来吹风好不好?”
“不好。”傅迟还是摇头,他的手扣着窗扉,极目下看是令人恐慌的高度,“我想要冷静冷静,都怪我昨天一时情急,才说了让学姐困扰的话。”
“不困扰,一点也不困扰,真的!我不躲着你了,你下来好不好?”周瑾桐心里那点小心思被他这一举动给吓到九霄云外。
“真的吗?”
“真的!你下来吧。”周瑾桐就差举手发誓。
傅迟目的达到,眉眼间缓和些,笑容也真诚了。他准备从窗台上下来,谁料身子倾斜度较高,一时惯性使他重心下移,扣着窗扉的手也有了松的迹象。
周瑾桐心悬到了嗓子眼,上前一把抓住傅迟扣窗的手,使了身的劲把人从窗户边缘拉了进来。危机解除后,周瑾桐紧紧抱着傅迟不松手,紧张地连呼吸都停止,刚才那一刻,要是她没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傅迟回抱她,轻嗅她发间的洗发露清香。
“你怎么可以这样,有什么话你好好说啊,非要做这么危险的事,要是我没有抓住怎么办?”周瑾桐揪着他衣服的指尖发白,带着轻颤,向来神情自若的人在此时说话都带了哭腔,死亡,是一件可怕又让人敬畏的事。
“学姐哭了吗?”傅迟想看看她的脸,伸手推开时被抱得更紧,紧到都要钻进心里。
周瑾桐不想让傅迟看到她哭,脆弱的一面,抱着人不撒手,本来细弱的哭腔因为他的询问被扩大,一发不可收拾。昨晚容曼丽问顾琴南关于爸爸的事时,她就要忍不住了,那时候她小,对于死亡没有概念。
可刚才,是真实发生的。
如果傅迟真的不小心掉了下去,她会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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