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将盘内最后一瓶酒送到相应的雅座，一直都是这样不敢正视任何人，心中不由有些唾弃这样的自己。

微掩上雅座的门，指尖捏紧空着的盘子边缘，耳边传来楼内前厅的喧嚣的声音。

楼下，每个男子都是伊人在怀，脸色带着酒气的红晕。戏台上，也有卖艺不卖身的艺妓在轻启舞步，两侧也各有乐师弹奏。台下的男子，无一不对台上女子眼红，却不忘怀中女子，依旧就着他人之手，饮酒，所谓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来到这儿的，哪个不是酒肉人生。当初和吾一起被买进来一个个青涩的少男少女变成现在各式各样的达官贵人怀中妩媚妖艳的妓子。

尚在否？在何方？可归乎？

一旦被卖进这儿，便不在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无论为娼为歌妓，都将被关在这艳俗的囚笼里。

暗无天日。

托着再次布满酒瓶的盘子，快步的游走于酒气熏天的前厅，不知在逃离什么，只是内心更加唾弃自己。

常年为青楼杂役不曾修剪过自己额前的青丝，本是杂役便更无人在意，便也将就且事。虽曾被客人咒骂晦气，却毫无更改的意图。

再次送完最后一瓶酒，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是今晚最后一波客了，再往后便不再回有人来。将手中的盘子与他人一同挨个摞好。开始新的工作，本来杂役的休息时间就不属于自己，更何况是青楼的杂役……

“哎……前面那个，给我……嗝…………站着”一位身着华丽的人站在雅座门口喊停了吾。

显然是一位已然喝高了的达官贵族。低着头，走到那人身前鞠躬。

“你把脸……给爷儿抬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见他神色迷乱面色艳红不知喝了多少酒却明显醉的不轻。“这位爷，请问有什么吩咐。”

“看……看你这个脸……恩？……眉目挺清秀，看你这身衣服不过是一介杂役，要不要伺候你一晚上，小费可比你在这个吧个月的工钱高啊——哈哈。”两颊被那个人的手扭住，就着他的声音，雅座的包厢里传来几声嘲讽的嗤笑声。

垂眼掩去眼中的愠怒“抱歉这位公子我只是个杂役，怕落了您的身份。”

“人家看得上你，是你的福分，可不由你挑挑拣拣。”青楼的老鸨神色不满的战在楼梯的转角，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讥讽。这青楼，能有几个是干净的。“让你侍奉就乖乖给我受着!”衣领被他攥紧，一个踉跄堪堪稳住脚步。

“他既然不愿，那我便赎了他。”只见来人手握折扇，眉眼透露出一抹风尘之色，却容貌俊美，吾当下看在眼里，那是如神祇一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