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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臣面面相觑:说得……似乎很有道理,竟令人无言以对?

就算苏晏与豫王确有私情,那又如何?这十几年来,豫王有过多少个情人,哪个消磨了他的雄心壮志,影响他带兵打仗了?豫王神勇,既然能率领靖北军接连获得大捷,怎么就不能击退围攻京城的北漠大军?说来,力主让豫王重回战场的苏阁老功不可没才是。

苏晏火上浇油似的补了一句:“豫王不奉金牌,那是与朝廷赌气呢。谁叫他的部下华翎作战失利时,你们把黑锅都扣在他头上?如今我以个人名义手书一封,附在内阁的调令后,你们且看他给不给我苏某人面子,看他奉不奉召。”

这话说的……简直太不要脸了!

众人侧目,台阶上的苏阁老神态自若,似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而首辅杨亭则是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

朱贤愤而高喊:“奸臣!你们就让这么一个厚颜无耻的奸臣把持朝政?国法公义何在?风骨气节何在?”

苏晏当即下令:“咆哮朝堂是犯法的。来人,把这个冒充宗室的贼人嘴堵上!”

殿门外的锦衣卫闻声而动,疾步进入大殿,将朱贤粗暴地按在地面,不仅用布条勒住他的嘴,还把他双手反剪在背后绑起来。

有臣子异议道:“朱贤是否假冒信王之子,尚未公审公论,苏阁老此举未免过于擅断——”

苏晏也不恼,笑微微地说:“所以我没发落,就先绑上,以防他逃跑。诸公放心,我苏清河做事有根有据,明明白白,同时非常尊重大家伙的意见,绝不会搞什么一言堂。”

这下就连杨亭也听不下去了,严肃地道:“苏大人如此气焰,恐非良臣之象。立豫王为代储君,我没有意见,但你苏清河也该反省己身,如今的做派与你曾说过的‘不忘初心’,是否相悖?”

苏晏将双手揣入袖中,直视杨亭,缓缓道:“师叔,你是不是忘了——师祖在卸任离京时,对你叮嘱过什么?”

杨亭心中一凛。前任首辅李乘风那虚弱而坚定的声音,仿佛又回响在他耳畔……

苏晏当然不知道杨亭与李乘风私聊了什么。但李乘风致仕之前,是与他会过面的,当时老大人中风后口齿含糊不清,依然对他表达了深深的寄望。苏晏猜测,李乘风很可能也对杨亭交代过,不仅关乎朝堂与君王,或许也包括了他这个寄予厚望的徒孙。

果然,杨亭露出了一丝愧疚的神色。他对苏晏的怀疑与不信任并非无端而起,却也因此辜负了老师当年的那句重托——“清河是吾门千里驹,你要善待他,引导他,使他尽快成长到可以担负大任”。

苏晏对他问出了第二句:“师叔,你告诉我,何为良臣之象?是写在脸上的谦谦君子吗,就像假世子暴露前对你们展现出的那样?评价一个人的得失,究竟是着重看他的风格做派,还是着重看他最终的功劳与成就?”

杨亭沉默良久,最后叹道:“吾且观后效,你好自为之。”

摆平了杨首辅,苏晏又抬头扫视群臣:“诸位大人,可知杨首辅之前为何认为我一定知道圣驾的下落?”

显然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群臣等待着他的答案。

苏晏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因为正如他所想,我是最后一个见到圣驾的人。”

这话并未说透,但足够朝臣们发散思维了——皇上“失踪”时,苏晏就在身边?皇上是否交付了他什么,才让他如此有底气,是遗诏,还是口谕?倘若我们坚持与他意见相左,会不会陷入像当初先帝那样,放纵部分官员下错赌本,最后再一网打尽的局?

而之所以话不能说透,是因为没人敢问出诛心的一句:所谓的失踪,是不是驾崩?

大敌当前,谁敢伸手去揭盖在致命真相上的那块布?谁能负得起动摇军心与民心的责任?就算有千万个必须追问的理由,也得等到举城上下合力击退了北蛮之后。

朝臣们噤声了。眼下,就让皇上只是“失踪”,让这块布继续盖着吧!

苏清河要立豫王为代储君,立就立吧,无论如何都算是个适宜的选择,不是么。

“看起来,诸公对我的提议都没有异议了?有异议可以提,我说了不搞一言堂,就真的不搞。这样吧,不同意册立豫王为代储君的请举手……没人举手,一个也没有,很好,民主测评票通过。”

朱贤被锦衣卫看押着,双手被缚跌坐于地,嘴里勒着布条,瞠目望着眼前一幕……什么叫大权独揽?什么叫只手遮天?看看阶上这个满朝无人敢叫板的苏十二就知道了!

诏书和册要另行起草了,不过也不麻烦,套话不变,把里面的名字一行替换掉就行。

苏晏转头吩咐富宝:“准备笔墨纸砚,当着诸位大人的面,重新起草用印。”

富宝诺了声,正待走向御案,忽然听见殿门外传来一声唱礼:“宁王殿下到——”

……宁王?宁王不是病危,卧床不起了吗?众臣皆是一惊,连苏晏也微露诧异之色。

被制住的朱贤更是满脸不可思议,用力摇头:且不说宁王病入膏肓,说话都唯恐下一句断气,光是自己在他汤药中下的佐料,就足以使其日夜昏睡,怎么还能入宫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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