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接。”去医院的路上,徐泽跟邵言锐交代道,“今天去把费用结清,再跟护工交代一声,这事就了结了。”
“你让他回去,他能同意?”
邵言锐也听徐泽说了很多事,“你不是说他前段时间还在嚷嚷,要去报警让警察去抓那些人么?”
“他也就是敢么嚷嚷,”徐泽嗤笑一声,
“要真有这胆子,还能等到现在?”徐泽对徐家栋太了解了,张口就能给邵言锐剖析他的心态,
“他就是觉得自己那肾卖便宜了。抵了债,还指望人家再倒给他几万块。”
“拿了钱,又能再赌两场。”
邵言锐觉得很荒谬,“他以为自己在和人谈生意呢,还兴讲价?”
“可不是吗。”徐泽耸耸肩,也很无语,“他也不想想自己怎么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那些人是善茬吗?他以为人家敢在这边做那些事,没点倚仗?”徐泽说着就气闷,把青年的手指抓进自己兜里拽着,解烟瘾。
“那他现在还闹吗?你还找人每天盯着他,怕他跑把他绑着上药?”邵言锐皱着眉,“可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啊。”
“他如今有点光脚不怕穿鞋的意思。”
徐泽声音里没有一点感情,
“跟疯狗似的,见人就咬。”
“那怎么办?”邵言锐也对徐家栋一点好感都没有,只担心徐泽被连累。
他咬着唇琢磨了半天,“要不…就随他去?他也是个成年人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呗,栽了跟头就知道痛了……”
可话还没说完就自己先否定了,“不行不行,万一又把你给坑了,那不得呕死!”
徐泽不吭声,就这么低着头温柔地看着青年为他绞尽脑汁出谋划策模样。
“要不,就找点人来吓唬吓唬他?”邵言锐退而求其次,又想出个主意,“你们店那个蒋老板不是有资源吗,你请他找点人假扮那些坏人,去吓吓你爸。”“就说他再闹腾,就不是摘一颗肾那么简单了,什么割腰子砍手指……”他伸手比划了两下,把自己都说得后背发凉。
说完隔了一会儿,邵言锐才又后知后觉的解释,“不是真的啊,我就是说吓吓他,不是咒你爸……”
“我知道。”徐泽笑着打断邵言锐。
两人这会儿已经走进了医院的电梯里,他按下关门键,然后低头亲了亲青年的发顶。
“怎么就这么心有灵犀呢?”
见邵言锐懵逼地望向他,徐泽才幽幽说,“我已经安排人吓过了。”
父母和子女的缘分好像真的是上天注定的,有的缘深,有的缘浅。
开面馆的老戚和小戚属于前一拨,邵言锐和徐泽则都算是后面的那一类。
他们成长的过程里都没有父亲的参与,或多或少会影响他们长大后对于家庭关系的一些态度。
徐泽嘴上说“已经吓过了”,其实是比较委婉的说法。
事实上他直接请了些人把徐家栋又绑了一次,绑在手术台上说要再摘他一个器官,硬生生把徐家栋吓晕过去了。
“他其实也没几年好活了。”两人站在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户看着里面正在被护工喂饭的徐家栋。
徐泽的父亲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
比同龄人更苍老一些,脸颊更瘦削,脸色有些灰败,就算这样也掩饰不了他年轻时的好样貌,邵言锐依稀能从那轮廓里看出和徐泽相似的地方。
“感染了?并发症?”徐泽嗯了一声,“做那种生意的,每次手术都会换地方。
都是些隐蔽的普通房间,可能器械都没消毒,挺正常。”邵言锐轻轻牵住了徐泽的手。
“你不欠他什么。”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只能干巴巴地说出心里话。
“嗯。”徐泽笑了笑,神色挺平静的。说实话,他这两年间心里其实都憋着对徐家栋的一股恨劲。
凭什么自己要替这个不负责的爹还钱?凭什么他的人生要被这样的人渣毁掉,为他浪费最好的时间?就算告诉自己是为了最重要的爷爷,放弃学业也不后悔,但他还是有一股憋闷的、委屈的、无法释放的不爽郁结在心里。想等找到徐家栋,朝他宣泄。
可是现在,在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如今看着病房里行将就木的人,他那股恨和郁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散了。
过去发生的都已经过去,没什么好追究的了。人一双眼睛长在脸上,就没道理总往后脑勺的方向瞧。往前看,才是生活。
也许每个人这一生都会注定遭遇一些事。可能你会因此承受痛苦,难过,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垮,失去很多。
但只要扛过了,努力站起来继续走下去,一定会收获更多珍贵而美好的东西。
徐泽握紧了掌心里的那只手。
“走吧,回去了。”
“今天小年,兰姐让去店里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