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热火朝天,却越发显得或坐或倚在玉瓦上三人之间的压抑。
“本心?”
霍景桓轻声呢喃,随后却愈发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拍了两下陈子情与贺文宣的肩膀,大笑着反问道,
“我的本心他人不知,难道你二人也能不知?”
陈子情几乎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
“驱除北蛮,复我河山1
“正解1
贺文宣先是一愣,而后摇头苦笑道。
“北疆一日不复,我便一日不得安宁。”
霍景桓双眼骤然一冷,先是转身看着自己相识近一载的异域少年,道,
“子情,虽说我不知道你,紫姑娘和秦姑娘到底是何等来历,但定然不会是普通百姓,更不提北疆日日与蛮族血拼的苦寒之人。”
“我,”
陈子情正欲开口,
少年将军又是一转头,看向左侧似乎第一次放荡不羁,一改平日温润君子风格的贺文宣,笑着反问道:
“文宣,我知道你父乃我人族后稷,忧族忧民自不必我再多嘴,但你可曾见过那漫山遍野的死尸,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婴孩流出的热血?”
贺文宣深吸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不曾,家父虽说从小便教我人族为重,将我人族的土地,人族的万民在心中高高捧起,告诉我若有一日族有难,必赴死以报,但确实不曾,或者说未曾想过让我去成为边将,守卫一方。”
“这便是了。”
霍景桓点了点头,脸色变得愈发冷峻,身周的气势彷佛在此时灵性大涨一般,簇拥着这位如同轩辕一般的少年,
少年身上的压力变得越发厚重,甚至让不久前达到了中品的陈子情有些难以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
陈子情呼吸愈发急促,只是短短地一瞬间,却彷佛过了几个时辰。
霍景桓玄黑色便衣轻装上绣着的两只灵鹤也彷佛活了过来,无声之中似乎有着鹤唳九霄,冲天而起,少年朗声大笑,狷狂而无畏,
“蛮族未灭,何以家为?”
陈子情双眼注视着这位荣耀满身的少年名将,他想着,
九州也许正因为如霍哥这般的人,才让这如同血腥盛开的花朵显得多了几分壮丽与浪漫。
“所以,不用担心。”
黑衣将军如是道。
……
红烛艳芳,佳人在侧,安神定心的香薰味道弥漫在装饰地格外喜庆的房间中,愈发显得少女的瑰丽而精致,玉指上火光映照的光泽无端端地起伏着,
露出的一小截白晢手腕,如同洁白的花蕊将要盛开。
向来心力十分不错地姬昇此时却坐如针毡,眼神在身后遵循着古老礼仪,端坐在红床上,连红盖头都还没掀起的新娘子,与身前放在那位少年名将送给自己妻子的礼盒上飘忽,
数次起身,却感觉离自己双手不过丈许距离的喜秤,如此遥远,最后只能重新落座。
“殿下?”
如同黄鹂般清脆的声音在房内响起,
姬昇沉默,身着凤冠霞披的慕家姑娘也在无言的配合着,二人之间,倒是有一种难言的默契。
许久,姬昇低压的声音才回应,道了一句,
“在的。”
少女轻笑了两声,震的头上的红盖头都有些颤了,
“殿下在犹豫何事?”
姬昇沉默了一下,此时倒是有些想念毕叔了,
而慕绾儿似乎也像是自问自答一般,不等姬昇回答,便笑着继续道:
“殿下当是知晓女儿家的心思的。”
“绾儿不过也方方及笠,自是爱慕英雄的,也定是希望他能手持最锋利的长枪,骑着最烈最快的龙马,
在他所希望的战场上,率领着最雄壮的士卒,杀敌百万,获得最傲人的功勋,而不应当是沉溺在这情情爱爱之中,安于一隅,惨淡余生,无为地浪费着他的才华。”
“一不小心,说得多了些。”
少女笑吟吟的声线逐渐变低,最后,只是道了一句,
“所以,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