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月也看见了他,但瞧着他身后一帮子人,就知道他又在执行公务。识相的没有上前。
以往她见了陆长风,都会十分高兴的奔上前,今天则是扭头进了驿馆。不是她不想去和他打招呼,地冥天七天才轮换一次夜晚和白天。她好几天没睡觉了,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
陆长风看着她的背影,面色沉沉。幸好他在军中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就是脸色再难看点,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天上太阳换了两轮,蛮月这一觉就睡了两天。好容易让饿醒了,慢悠悠挪到厨房。子修就跟在她后头走,她也没注意到。
她找了一圈,全是生的,就剩几个馒头能吃。也不知道厨娘们去哪儿了。
子修倚在门框上,啧了一声:“这是哪个洞里的老鼠跑出来了。”
蛮月回头看他,他边挽起袖子边说:“我让那些厨娘先回去休息了。你这昼伏夜出的习性,也就柳安安受得了你折腾。”
子修挑着厨房剩下的东西给她做了碗面条。
蛮月是个闲不住的人,加上睡了两天,浑身骨头都快睡散架了。酒足饭饱,小坐一会儿,便又跑出去了。
天色稍晚,天边的落日沉下去好一会儿了。灯火一盏接一盏亮起,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她不过也才几日没逛东市,市面上多出了好些小玩意儿。面摊的老板见了她,笑哈哈地和她打招呼,“小姑娘,又来东市玩了,可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
“我出去玩儿了。”蛮月说。
蛮月眼珠子一转,问道:“老板,你听说过妖吗?”
老板麻利地在锅里捞起面条放在碗里,升腾起来的雾气隔绝了他的面容,但听得他说:“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知不知道也不重要。姑娘家家的,可别老想着这些,踏实过日子多好。”
八竿子打不着?殊不知他面前就站着一个实实在在的妖族。所以说,不要太早下定论。蛮月尴尬地笑了笑,与他随便扯了几句有的没的,便匆匆离去。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陆府。好久没和陆长风说过话了。
她走上前,敲了敲门。陆管家开门,见是她,吃了一惊,忙请她进屋。
“管家,不用了,我就看看陆长风在不在家。”
管家面有歉意:“那可真是不巧。公子这几日都是早出晚归,有时候直接就歇在巡远司。这会子还没回来呢。”
“哦。”蛮月闷闷应了一声,“那我先回去了。”
管家看着她转身走下台阶,才把门合上。公子最近也不大对劲儿,蛮姑娘也怏怏不乐,看来是两人吵架了。
要是蛮月知道他是这么想的,准能气得吹胡子瞪眼。明明是陆长风自己闹别扭,还老躲着她,何来吵架一说。
蛮月站在台阶下,看见地上有颗小石子,小脾气上来便踢了一脚。石子哒哒滚了几圈,躺在一双玄色锦靴旁。
往上看,是陆长风清减几分的脸庞。或许是连日劳累,他的气色比之蛮月那常在病中的月初妹妹好不了多少。
“是郡主啊,好些日子没看见你了。”陆长风说着,心底却有些苦涩。
上官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不想再欺瞒,就不欺瞒,大大方方告诉他。她就是妖,像在井底那样干脆。虽说,眼下这情形不是个坦白的好时机。
但择日不如撞日。
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蛮月忽然间就觉得轻松许多,再不必像之前一般忐忑。若陆长风知道之后,惧怕她是妖,那也不必再强求了。反正这趟人界之行,也得到了许多,既然不如意,即使打道回府也不是丢人的事儿。
她朝陆长风笑了笑,“陆长风,你回来了......”
陆长风走到她面前,“嗯。”
见陆长风目不转睛盯着她看,蛮月疑惑地摸上自己的脸,问:“我脸上有东西?”
陆长风忽然上前一步,带着满怀的寒意抱住她,下巴靠在她肩上。
蛮月半晌没反应过来。在他怀里闷声问:“你怎么了?”
见他不答话,蛮月自顾自道:“陆长风,我有话跟你说。”
陆长风的手顺着她背上的长发轻抚着,声音轻轻:“我知道,阿蛮是妖。”
“你怎么知道的?”
“想起来了。”上村那个可怖的梦境,还有井底她一脸愧疚说她是妖。如此,很多事情都明了了。为什么死去多年的柳安安会出现在她身边,为什么她能救他,还有她身边那些人......
蛮月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你是怕我,才躲着我吗?”
陆长风松开手,眼里像盛满了一汪水,倒映着光,漂亮得不像话。“不是怕,是手足无措。”
是他在逃避,逃避自己的情感。
一开始的接近只是他别有用心,可不知不觉间,倒是他的心先变了。而且,身份悬殊,这份情,他沾染不得。
可越是不见,便越是想念。那日,安定同他说,蛮月要回蒙诏了。或许,此生都不得再相见。
他也是昏了头,不去问问蒙诏世子事情真伪,便信了安定的话。待他前去驿馆时,人却已经走了。直到前两日,又见着她身影,才知道中了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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