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23,农历的小年,一大早吃完早饭,唐老爷子去生产队里借了驴车回来。唐奶奶往车里铺了床旧褥子,把自己和孙女收拾的整整齐齐,穿的暖暖和和的。又给老伴换上新棉祆,生怕去见新亲戚显得不隆重。奶奶提着准备的礼物和孙女坐上驴车,林雨拿了床被子盖在婆婆和女儿身上,就怕路上冻着了老人和孩子。唐老爷子戴上皮帽子和棉手套,围上媳妇织的毛围脖驾着驴车向镇上赶去。
一路上唐青梅跟小麻雀似的叽叽咋咋说个不停,童言童语惹得两位老人高兴不已,连路上的颠簸好像都忽略了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镇上。
九点半右右就赶到了回收站门口,唐老爷子停下驴车,扶着老伴、抱着青梅下了车,刚将驴车拴好,小孙女就欢实地向门房跑去。
“青梅宝贝,慢着点,小心可别摔了!”奶奶紧跟在后头,不放心的喊着。
“知道啦!”唐青梅小腿跑的飞快,一下就到了门房。早上回收站也没有人,门房门开着,林浩辉正拿了本书坐在小火炉边的椅子上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像小炮弹似的一下扑到他的怀里。
“林爷爷,我爷爷奶奶看你来了,爷爷说要来认干亲呢!”
林浩辉看着唐青梅,对小丫头的突然出现很是惊喜,他听了唐青梅的话,赶紧放下书站起来,拉着小丫头的手就迎出了门。
“哎呀!唐老哥,唐嫂子好啊!这大冷天的还劳您们跑来看我。真是让我惶恐!”一出门林浩辉迎上唐老汉,接过他手里提的大包揭开棉门帘子,急忙将两人往房里让。
“不劳烦,不劳烦。”
在寒暄声中唐爷爷和唐奶奶进了门房,十来平米的房子里一下子就显得特别拥挤,因为只有一把椅子的缘故,唐爷爷和唐奶奶就坐在了小单人床上,林浩辉用茶缸和一只碗分别给两人倒了水。
“我这地方小,也没多余的凳子和杯具,慢待二位了!”林浩辉说着客气话,表情显得有些窘迫。
“林兄弟,你太客气了,昨天小儿媳妇回去说了要和你做干亲的事,按我们关中人的风俗,今天我和老伴带上孙女来认干亲,这是顶隆重的事情。我们知道你是京城人,如今遭了难才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隔这么远的还能相识,这也是你和我家青梅的缘分,也是两家人的缘分。既然如今成了亲戚,就不兴讲那些客气话,就是一家人。这人啊!谁还没有个七灾八难的,过了这劫难就是好光景。”
“老哥哥说的是,说的是。”林浩辉听着唐老汉纯朴的话语,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心里很是感动。
奶奶坐在床边,摸了摸单薄的被子,又按了按褥子,看着屋里的锅碗零碎东西心里都可怜这个城里人,这么一个人可怎么熬过来的。
“大兄弟,你过年也不让回家吗?”奶奶忍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
“老嫂子,下来后就一直不让回,和我一起到县上的有六个人,都分开按排到各个地方,都是受管制的。6年了大家都是一个人过年,要想见见老伙计们都要向上面申请才行。”
“可怜见的,还有沒有人伦之情了,这啥世…”唐奶奶话没说完就被林浩辉摇着手阻止了。他揭开门帘伸出头向屋子外面看了看,才回来小声对奶奶说:“老嫂子,我们有专人不定时检查,你说话可留些神,叫那些人听到可不得了。”
奶奶吓的捂着嘴,心里头还想着:这镇上可真危险,连话都不能随便说,还是乡下好。
“林兄弟,你今年多大年纪了?原先在那里上班啊?”爷爷赶紧换了个安全的话题,还用胳膊碰了奶奶一下。
“我今年57了,我们家祖辈都是北京人,家境也好,解放前就读于北京大学,学的外语专业。1942年跑到yanan参加了革命,革命胜利后分配在北京部委上班,因为和外国打交道比较多,所以就成了xxx派,被下放到了这里劳动改造。以前全国各地也转过,但是还是和咱们这地方有缘份,不然也不会认识我们小青梅了!”说完林浩辉还慈爱的摸了摸青梅的头。
“林兄弟,这跟外国人打交道也是国家给安排的工作,我就不明白咋就有问题了呢?唉!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你过年有啥打算?”唐青梅坐在奶奶身边,听着大人们说话,见爷爷问到过年的话题就说道
“林爷爷,您能不能写那个申请然后到我们家过年呀!这里就您一个人,您多害怕呀!”唐青梅很是为林爷爷着想,一双大眼晴乌溜溜地盯着林爷爷看。
唐老汉听了也反应过来说:“着哇,林兄弟我怎么就沒想到呢,真是还不及青梅宝贝聪明,你赶紧写申请,就说找到老亲了,要来老亲家过年,又不是啥远地方,连公社都沒出,应该不违反规定。”
“唉!我们私下认个干亲还可以,就怕这一写申请到时连累了你们。”林浩辉担心的说着,心里满是顾虑,就怕万一牵连到这一家善良的人。
“我们就是个乡下人家,皇帝还有穷亲戚呢,你虽是京城人,说是老亲也说的过去。我们村里江家二小子在公社是个干士,明天我找他去,林老弟你今晚上就写。可不能再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年。”唐老汉很豪气的挥了下手,对林浩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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