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南路上,浑浊的夜色中,张弛老师匀速慢跑着。他身穿一套黑色的夜跑服,速干裤的侧边有反光的橙色萤光条。腰包侧边携带一个红色水壶。他只有在喝水的时候才会停下来。沿途,他一共喝了六次水,在靠近垃圾桶的旁边。这些垃圾桶我全部做了标记。
他跑进绿心环线,沿着环线右侧又跑了一段,在一个缓坡中段上了一次公共卫生间。奇怪的事情发生在一个拐弯处的公共卫生间。两个卫生间距离不远,上厕所的频率不正常。他进去第二个公共卫生间十分钟了,还未见出来。悄声躲在不远处树后面的我和宿最逐渐心急如焚。
“我进去看看。”宿最提出。
“嘘,再等一会儿。”我擦擦满脸的汗,上气不接下气的悄声说。
“万一人跑了呢?”
“五分钟再不出来,我和你一起进去。”我望着公共卫生间外面木凳上的红色水壶。如果他要跑的话,就不会丢下那个水壶。我记得有一次他把水壶落在出租车上,专门请了一节课的时间出去找。他在任何场合都会带着那个毫不起眼的红水壶。对于他来说,那是比他的数学课更重要的东西。
此时,宿最的脸色只微微发红,呼吸没有任何变化,到底是常年跑步练出来了。她摸一把自己的寸头,自顾自打量一遍自己身上的穿着,“我进男厕所完全没有任何违和感。你就在外面看着,万一人从窗户爬出来。到时发现人你喊我,我上。你这身板不经打。哦,忘了告诉你我从三岁开始就学跆拳道和散打,还学过武术。相信我,有危险的话绝对能制服他。”
我点点头,但我还是拾起了路边的石头,紧紧攥在手心里。
“忘川,我终于找到做侦探的感……”
耳边话音还在,我赶紧用手捂住宿最的嘴巴。张弛老师甩着手上的水,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宿最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
张弛老师拿起放在门外木凳上的红色水壶,别在腰包的绑带上,继续向前跑去。难道真的搞错了?他只是出来单纯的跑个步?我不禁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我们继续跟了上去。
在一处树影婆娑的空地上,他停了下来。借着蹲下绑鞋带的空当,不经意地环顾四周之后,退进小树林里。在一棵粗壮的槐树旁边,他停下脚步,半个黑影从树后面闪了出来。此时,天色已经泛起一点白光。但由于距离远,加上浑浊的雾气,完全看不清那个黑影的相貌。
几辆脚踏车开着车前灯,从后面不远处的路上骑过来。我和宿最赶紧往底蹲了蹲,干脆直接趴到地上。张弛老师和那个黑影也往树后隐了隐。待车灯闪过,张弛老师与那个黑影席地而坐,交谈起来。具体交谈什么内容,由于距离太远,完全听不见。
起风时,我俩借着草动,悄悄往前移动了一点点。但还是什么都听不见。二人完全在讲悄悄话,等等……那个黑影,是塌肩、驼背、身形纤瘦,约一米七左右。这与拾荒老人描述的金黄色头发的女人一致。哦,不,也许是男扮女装的男人。
之前那个晚上,我和宿最也是一路追踪她(他)到这边附近的树林,便消失了。
张弛老师认识这个人,那么,这个人是谁?张弛老师和此人是什么关系?他的家人都不在岷江,他也没有交往女朋友,连要好的同性朋友都没有。
张弛老师从腰包里取出一卷纸,在地上铺开,又拿出一支笔,交在黑影的手中。那纸看起来是很硬的那种卡纸,像叠飞机叠青蛙的那种。
黑影扯掉自己的鸭舌帽,满头金黄色的卷发在微微亮起的天色里,飘落到她(他)的肩上。这个时候我还是不能确认她(他)的性别。
宿最张大眼睛瞪着那个黑影,眼见着话音要脱口而出,我赶忙提前一步捂住她的嘴巴。她焦急地用手指着那个黑影。
我点点头,悄悄在她耳边耳语,“没错,是她(他)。别出声。”她翻了我一个白眼:意思是知道了不早告诉我。我拿开手,像撸猫一样撸撸她的寸头。她的头发其实很柔软。她甩开我的手,继续专注地观察前方。
黑影将纸铺在树上,用笔在纸上专注地画着什么。她(他)的手上戴着黑手套,整个脸隐藏在蓬松的卷发里。
我戴的隐形眼镜度数不高,完全看不清楚。我求助宿最。宿最的视力二点零。她观察着观察着,逐渐歪着脑袋露出不解的神情。
没过一会儿,那块纸上便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红色。我只能看到红色。那是一支红色的彩笔。这时,红色彩笔没水了,张弛老师马上又从腰包里掏出另一支,双手递上去。那位神秘人继续在纸上涂。
天色越来越亮,林间的雾气越来越浓,天空飘起了零星细雨。
“咳咳……”
两位拖着大扫把的环卫工,出现在他们另一侧的路上。一位挥舞着大扫把清扫,另一位弯下腰给自己捶着腰和背。忽然,后面那位发现了什么,捅捅同伴的胳膊说:“哎,林子里好像有人。”
张弛老师和神秘人也发现了那边的动静。神秘人将鸭舌帽捡起,头发团到头顶上,把帽子戴上。这团头发的动作倒娴熟的像是个女人。她(他)扔下纸笔,朝相反的方向跑掉。
张弛老师将画和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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