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国夫人闻言,愣了一下,有些僵硬地回头看了赵缭一眼,面部不自然地动了动,尴尬道:“既然宝宜喜欢,那便……便摆在宝宜旁边吧。”
赵缭低头,看着眼被硬生生拿来融入宴席的核桃酥,只觉得它在满桌子金贵的佳肴中是如此格格不入,伶仃又自不量力。
桌下,赵缭的手不自觉地攥住了衣角,可再抬头时仍是笑得温婉,柔声道:“多谢阿娘。”
之后,鄂国夫人想说些什么找补一下,开口时却发现,对于这个太过陌生的亲女儿,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哪说起,只能勉强笑着道:“宝宜,你……多吃些。”
“切……”桌子那边,赵缘端着碗不屑地嘁了一声,冷冷道:“想吃就好好吃,不想吃就走,扭扭捏捏地给谁摆姿态呢?”
鄂国夫人回首轻拍了赵缘一下,赵缭则像是没听到一般,只低着头看自己的碗,又舀起一勺燕窝缓缓送入口中。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见一锦衣男子大步而来,口中激动地唤了一声:“小妹1
鄂国夫人见状,方才的尴尬总算缓解一点,笑着对赵缭道:“你看我说什么,你兄长最疼你了,知道你回来,就是有千难万阻都要赶着来见你的。”
说着鄂国夫人又对旁边人道:“去给大少爷添副碗筷。”
赵缭已经笑着站起来,对赵缃微微一礼,道:“宝宜见过兄长。”
“何须如此多礼1赵缃已经连忙把赵缭扶了起来,正要说什么,却在余光瞟到饭桌之时,瞬间阴了脸。
“这是什么?”赵缃指着赵缭手边的那个碗问。
鄂国夫人不明所以,道:“这是枸杞子牛乳燕窝啊,是芙宁最喜欢的甜点。”
赵缃打量一圈桌面,又问道:“为什么统共十道菜,有六道都有牛乳?”
鄂国夫人也扫视一圈桌面,奇怪道:“晏朝你今日怎么了,芙宁平素最喜食牛乳,咱府里便常用牛乳入菜,这有什么不妥吗?”
赵缃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母亲,沉声道:
“可是小妹对牛乳过敏,儿时贪嘴用了些,便全身都起红疹子,母亲您忘了吗?”
“兄长1赵缭感觉到赵缃要说什么,立刻拉住他的袖子,想要走阻止他,却还是慢了一步。
“碍…”这话一出,鄂国夫人一愣,脸上瞬时红一块白一块,在各类宴会上游刃有余的她,此时却有几分手足无措。
“这……我……我真是老了……上了年纪了……如此健忘,竟把宝宜对牛乳过敏的事情都忘了……”
赵缭见母亲尴尬,连忙转向她,连声道:“没事的母亲,我早就不……”
然而赵缭还没说完,赵缃已经冷哼一声打断了她,丝毫不留情面道:“母亲健忘,却不忘芙宁最喜的甜品,也不忘芙宁对核桃过敏,对孩儿的喜好忌口也是如数家珍。
难道您的健忘,就是唯独忘了宝宜!?”
“兄长1赵缭提声唤道,连连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别再说了。
然后就听“啪”的一声,赵缘一把甩了筷子,像是积蓄了一夜的怒火终于爆发,瞪着赵缭怒道:
“好端端的吃一顿饭,却非要闹成这个样子,赵缭你满意了吗?
你过敏自己不说,非要委屈巴巴往下吃,现在反倒成了阿娘的不是、让阿娘愧疚,我们真是给你好大的委屈受!赵缭,你真是好心机啊1
要知道赵缭在辋川别的没学会,撒泼打滚骂街可是深得邻居大婶真传。
可是此时此刻,面对亲姐姐气势汹汹的责问,赵缭的嘴唇动了又动,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而在她的心里,也只有苍白又干巴的一句话。
我不吃,我说出来,母亲难道就不尴尬了吗?
倒是赵缃一拍桌子,怒道:“赵缘!你再给我摔摔打打的试试1
赵缘一听,冷笑一声,示威似地昂头看着赵缃,反手就把碗打到了地上。
“咔嚓”一声脆响,彻底打翻了这个平静的夜晚。
赵缃气得手指着赵缘一连说了几个“你”,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这边,赵缭拉着赵缃,声音已是苦苦恳求,“兄长!你不要这样。”
那边,鄂国夫人也拉住赵缘的手,怪道:“芙宁!不可对兄长无礼1
“兄长?”赵缘冷笑一声,斜眼睨着赵缃,满眼都是委屈和生气,“从小到大,兄长处处偏心赵缭,从来都只是赵缭一人的兄长罢了1
赵缃气得发抖,怒道:“赵缘!你是宝宜的亲姐姐,你就不能想一想为了我们赵家,宝宜她牺牲了多少吗1
赵缘被这话戳了肺管子一般,攥着拳头连砸三下桌子,拍得满桌子盘子都撞得“噼里啪啦”,歇斯底里道:
“牺牲、牺牲、牺牲!这么多年来,阿耶、阿娘和兄长张口闭口都是她牺牲了,所以处处偏袒她。
可她到底牺牲了什么啊?是,十二年前为了保全我们国公府,她是五岁就被送出去当质女,可她是被送到了王府!又不是监牢!
她是去享福的,又不是去受罪的,吃穿用度肯定样样都比咱们家里好!她不就是不能经常回家吗,那有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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