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浓浓的龙涎香味道,坐在御案后面的男子眉峰凌厉,早已不似当年。
凤倾华盯着男人的眉眼,细细描摹,一举一动,都像是要将他刻进自己的心里。
慕容离的视线一直望着面前的奏章,他在等凤倾华说话,然而,迟迟没有,只有一道灼人的视线一直紧紧地盯着自己,看的他烦躁不已,就连语气都比平日高了几分。
“你是哑巴吗?架子那么大!还等朕问你!”
凤倾华正看他看的仔细,目光正好落到他薄薄的唇.瓣上,冷不防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一时间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这一后退,让慕容离一下子就看清了对面女子的貌。
一身半旧的衣裙一看就是用反复的宫裙改的,原本逶迤拖地的款式改成了露出脚面。
此刻的凤倾华瘦的可怕,原本她也很瘦,可是不会像现在这样整整瘦了几圈,用腰带紧紧绑着的腰看上去一只手就可以捏断,露出的手脚上面部是一条又一条如同蜈蚣形状的鞭痕,手指变形的攥在自己的衣襟前面。
那张原本盛着光彩的脸上是死气沉沉,尤其是那双眼睛,再没有了灵动和不羁,只剩下惶恐和伤心。
她在伤心什么?
伤心自己成了这样,无法再吸引宁王,无法再跟宁王勾搭成奸?
想到这里,慕容离的脸顿时被阴鹜布满:“再不说话就给朕滚!”
凤倾华闻言,忍着身体的不适,小心小翼地走上前来,慕容离下意识地将原本坐正的身子往后挪去,等到反应过来之后正准备怒声说话,却见面前的人颤巍巍地从笔架上拿起一只笔,蘸了墨汁,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
她握笔的动作十分的吃力,就好像是拿着刀子在篆刻一样。
慕容离被她的动作吸引,仿佛是带着魔力一般,看着她满是疮痍的手摇摇晃晃地写出来几个字:“给我一匹马,我要出宫。”
短短九个字,她写的十分吃力,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
慕容离的视线从纸上落到了凤倾华的面上,她给了他一个笑。
那笑中带着无奈,凄楚,不得,还有他看不懂的东西。
动了动唇,最终,慕容离什么都没有问。
凤倾华得了慕容离的首肯,拿了出宫令牌,回到冷宫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出了宮。
她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骑着一匹马到了距离城外三十里的凤凰山。
到了山脚之后将牵着马儿步履缓慢地的走,身体疲惫的时候就坐下来歇一歇,一直到星辰渐出,她这才终于来到了山顶。
山顶上有一处平地,上面有着一颗大槐树,还有一所茅屋,不大。
凤倾华将马儿拴好之后进了屋子,简单的收拾好了之后便躺到了床上,头顶望着上方的茅草屋顶,慢慢地迷蒙了双眼。
泪水顺着双颊留下,落进了鬓髻之间。
屋外,男人披星戴月而来,身后跟了四名暗卫,正在紧张地跟随查看四周,然而四周一点风吹草动也无。
“皇上,是不是咱们的行踪被人察觉,所以宁王的人并没有来?”暗卫小心翼翼地问道。
然而,前方的男人却仿佛没有听到一半,只是魔怔一样地望着前面不远处的茅屋。
原先的恨怒慢慢地转化为茫然。
男人挥了挥手,四个暗卫顿时隐藏到了暗处。
慕容离缓缓走近,先是走到了大槐树下面,抚.摸着这棵大树,脑子一个放空,便想到了从前。
那时候,他还不是皇帝,奉命围剿山贼,回程路上被人截杀,最后还是自己的马儿带着自己突出重围,最后来到了凤凰山。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只见四周一片黑暗,原来是被那些人的洒下的粉末伤了眼。
南陵国绝对不会要一个瞎子做皇帝,他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整个人都开始惶恐不安。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
“你醒来了,真快,我还以为还得有一日时间呢。”
从女子的声音他分辨出对方差不多也就十几岁,很是年轻,说话的尾音里面还带着一股稚气。
后来,他在这里整整住了一个月,与她朝夕相处。
原本的惊慌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每日,她为他换药,同她说话,到后来他们会在大槐树下,她为她烹茶,舞剑,弹琴,他虽然瞧不见她的面容,却已经将她幻想成了世间最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