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半刻钟,便有管事婆子孙氏携着四名丫鬟迎了出来,对着候在角门廊檐下的江灵栀屈膝一拜,满脸堆笑。
“让江姑娘久候了,我们老夫人昨夜睡得不好,才刚眯了眼歇下,夫人在那儿伺候着脱不开身,恐怠慢了江姑娘,就先遣了婆子我过来领江姑娘从正门进去,说让您先去少夫人那里姐妹见见,待我们老夫人醒了,婆子我再去少夫人院里请您过去。”
江灵栀也不多问,只微微颔首回了她一礼,声音清婉柔和。
“也好,有劳嬷嬷了。”
孙氏再弯腰行了一礼,抬手示意同来的丫鬟随在江灵栀身后,自己转身走在前面,一路做着迎礼的手势引着江灵栀和飞絮进了正门。
“江姑娘您可是身子欠安?这大热天的捂着面纱也怪闷的。”
上了年纪的婆子总是絮叨的,瞧着这位传说中弱不禁风的江二姑娘,她难免要多舌问叨两句。
江灵栀听问,只是含笑看向孙氏,并不言语。
这孙氏也是个自来熟的,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应,她却只自顾自说了下去。
“近日您可是来着了,正巧我们府里请了京都最有名的神医许世泽,这人原是位游医,寻常时候打着灯笼都难找。幸好咱们少爷有本事,也是咱们少夫人的福气,碰上他回京给长辈贺寿。这会儿子他正在悦薇苑为少夫人诊治呢,顺便也可以请他为您瞧瞧。”
“月薇苑?”
江灵栀闻听这三个字,免不得小小惊讶一番,忍不住重复一声。
孙氏不知根源,以为这江二姑娘明白自家大少爷取这名字的用意,当下也笑了出来,一脸的赞许。
“咱家三少爷别的不说,就这钟情专一真是京都出了名儿的,不知有多少闺阁姑娘内闱媳妇羡慕姑娘您长姐我家少夫人的好福气呢?”
江灵栀再次礼貌性地看向孙氏,含笑轻点了头,依旧不多言语,只随她缓缓向前走着。
直到站在“悦薇苑”门下,清楚直白地看着这三个字,江灵栀才完全明白孙氏所言,原来竟是此“悦”非彼“月”,望之倒更令人觉得温馨惬意,深情款款。
不曾想,那周少柏此人是如此有心之人,只不知如今可还一如既往?
行了不多时便来到一处满园蔷薇的悬檐琉璃砖瓦厢房,江灵栀正待停步等着孙氏前去禀报,便有一妇人疾步匆匆迎了出来,呼喊中带了些许哭腔。
“我的儿,你真的回来了?”
江灵栀还未抬头去看,只闻听声音顷刻间便已湿了眼眶,忙上前见面施礼。
“母亲1
一声轻唤,余音未落,江夫人已上前一把扶起就要行跪拜礼的女儿,将她揽进怀中,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肩,一手轻擦自己眼角。
“你姐姐病了这大半年不见好转,我怕这一离开京都就……唉,这么久没有上山去看你,你没生娘的气吧?”
江灵栀连忙摇头:“娘亲别这么说,都是栀儿不争气累娘亲记挂,此番回来便是要承欢娘亲膝下,再不离去。”
飞絮眼见这周家一众婆子丫鬟看好戏般毫不回避地盯着正抱头而泣的夫人和姑娘,登时就气劲儿不顺,奈何碍于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界上也不好发作,只扬了声提醒久别重逢泪满襟的母女两人。
“夫人,姑娘既已回来,您就莫要再伤心了,毕竟不是在咱自家,免得叫旁人瞧了笑话。”
一番话虽是说给自家主子听的,却成功令孙氏回过味儿来,立即遣散了围观的下人,对着江灵栀弯腰赔笑不跌。
“江姑娘与江夫人和少夫人久不见面,想来必是有许多体己话讲,老婆子等就不打扰了,待那边老夫人醒转,老婆子再来此领江姑娘过去。”
“有劳嬷嬷了1
江灵栀叠手垂目回了一句,便由江夫人牵着进了厢房。
穿堂下两名垂髫丫鬟窃窃私语之声伴着若有似无的堂风飘进耳中。
“这就是传闻中的江家二姑娘?怎的不肯将真容示人?”
“许是得了什么风寒怕传染给咱家少夫人吧?单瞧咱家少夫人惊为天人的模样,她的胞妹还能差到哪里去?”
江灵栀听罢,不由得想发笑。
自打进得京都,这些人似乎都过分关注着她这江二姑娘的容貌。呵,不愧是京都,果真是个看脸下菜碟的地方。
“可是栀儿来了?”
甫一踏进外堂,便闻内阁传出一丝有气无力的声音,江灵栀转头看了母亲一眼,见她对着自己点头,便松了握住母亲的手疾步转过屏风。
药味愈浓,直逼人咽喉。
终于瞧见缠绵于病榻已形容枯槁的姐姐,江灵栀眼睛一酸,两滴泪不听话地滚落下来。
紧走两步接过丫鬟递上的靠枕为姐姐垫在床榻一头的护栏上,又万分小心地让姐姐借着力道寻了舒服的姿势坐了起来,再细心地为姐姐将被角掖好在腿边,江灵栀轻握了姐姐的手,万语千言此时竟是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能怔怔地注视着姐姐。
“好像是在做梦,昨夜里迷迷糊糊间听家里的人传信来说你回来了,我还只当自己恍惚听错了,不曾想今日此刻你竟真的来了……咳咳咳……”
许是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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