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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发讯息或者留语音都可以,只要并非休眠时间,本就无所事事的我基本皆在线上,作为我亲近的朋友之一的你,理应不会不清楚这点。非要在别人睡梦中搞夺命连环扣是干什么?

我并非伟大却刻薄的上帝,我不会通灵更不能准确地猜出他人的内心究竟想的是如何的场面,因此当她连续打了不下十个电话把我吵醒,而恰巧我正处于比较烦躁与沮丧并存的状态之中时,本就无法理性思考的我根本无法费尽心思思考她到底想做什么,也在那一刻忘记了她是个不太懂得如何与人交际的人,和我同样需要更多包容与谅解。

我只是觉得有被严重打搅,于我的目光从手机上缓慢移开并甩至毫无感觉的下半身时,我原本已然在愤怒边缘反复徘徊的情绪瞬间跨越那条红色的警戒线,如本就接近燃点的木柴被添加油火般轰地燃至沸点,冲动不满与困顿不解占据有感知的身体的每个角落,欲图骂人的想法无法扼制地从脑中冒出,失控的情绪使我的手指控制不住地按向接电话的键,咬咬因未汲取足够水分已经干裂的嘴唇,准备将酝酿好的指责盘托而出。

“……我有或许能让你康复的……”

“你看现在几点?用南山语骂你,你很神痴。”

神痴,是南山语中较为难听的粗话,却也常用,使用普遍程度已经达到“只要拥有一两个南山朋友,就绝对不会不知晓这个词语”的地步,意思也比较通俗易懂,简译过来与普通话的“神经兮兮的痴子”意思相同,不难理解,亦不怕用错地方。

处于毫无理智状态下的我并无任何心思听林茉莉那头的言语,只是带着怒意愤愤不平地打断,将自身内心的不满全盘倾泻而出,对方听到这番带有强烈攻击性的话后究竟会有怎样的感受、情绪又将怎样起伏或低落,对我的观感又会变成如何糟糕的模样,这些皆不包囊于当下怒气冲天的我的考量范围内。

“……抱歉,过激了。只是想说,我记起曾经治疗我的医生现在已然成为一名罕见的跨学科医师,既对心境与精神障碍了解深入,亦懂得脊髓损伤的康复,擅长身心障碍并存患者的全面治疗,听说确实有许多人奇迹般好了许多,一些人意外地恢复了大部分正常社会功能,包括现在也勉强能与人正常沟通的我。我和他讲过了,他说愿意无偿帮助你,你也许,可以试试?”

她的话语收尾。

我亦听到有个声音对我言:

我再度看到了希望。

我能轻而易举体会她焦虑迫切的心理与话中那份姗姗来迟的歉意,只因伴随短而快的急促呼吸的同时,电话那头的声音是略带激情却有些胆怯的,像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同时刻意收敛气息,看阵仗显然是有火急万分的事欲图告知正主,但亦突忽意识到自身的行为有给他人带去困扰,好心办坏事的愧疚感从内心深处猛然升起,如雾霾般自责的情绪或许也将于一时内笼罩整个天空。

我原本想将怒火继而倾泻,但于勉强压制即将喷出的情绪听完她通知我的事情,以及略微思索并且确认她的意图后,于手机另一头的我的情绪却从怨气重重转为不胜感激,亦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同时萌生些许愧疚与罪恶。

静心思索一番便可得知,虽然她抢先将歉意盘托而出,但不论从她的出发点还是为友人着想的心态而言,理应道歉的人并非是她。如若果真要追究责任,并未清楚知晓缘由时便大发雷霆,一棍子将其目的打成骚扰的我,才是真正需要向全心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对方言一声“抱歉”之人。

只因这是一份虽不懂如何表达,也从未与屏幕对面的友人有过真实触碰,可却是打心底希冀对方能够回归正常生活,身体情况每况愈上的珍贵友谊,它真诚炽热且用心良苦,值得好好珍惜。

我脑中的思绪如泉水般翻涌,回想方才那段较为标准的普通话,较为庆幸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当说惯南山语的南山人尝试用普通文与非南山人交流时,由于他们的普通话夹带不少口音且说得并不连贯,以至于方可用“说起来都有些费劲”形容,招引不知天高地厚的非南山人的嘲笑,遭到非南山人诋毁南山独有的文化和语言精髓,甚至有人将南山人的口音用来做搞笑的梗,这些事情即使于二零三零年左右也不少见。

但她是例外,她不将因这种沟通自卑。

自幼对脚下的土地的热爱使她熟悉掌握南山语及南山文体,也让她对南山的各种特产更为了解,南山的文字理应如何拼写、怎样的区域有怎样的经典美食、哪一块地方有哪些有特点的景色,这对她而言是闭着眼睛皆能倒背如流之事。

但作为怀抱要通过优异的成绩回报南山的梦想、每日皆需接触崭新的知识的、即将考取南山大学的女高中生,除学习南山的文体与语言外,对普通话与普通文的了解当然必不可缺,甚至必须熟悉掌握用普通文与非南山人交流的技巧才算合格,才算并非用一条腿走路。

因此,不论是南山文还是普通文,不管是南山话还是普通话,即使因病情而仍然存留轻微的表达和沟通障碍,偶尔会用不恰当的方式吐露情绪,她基本皆能毫无负担地切换自如——便也是说,她既能用南山语言体系与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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